第9章 沙语星纹
杂的辅音组合,元音悠长,带着海浪般的韵律。但更令他震惊的是语言背后的逻辑。
当他试图指着阿叶画出的“鱼”,发出一个错误的音节“嘎”时,阿叶立刻摇头,眼中没有嘲笑,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她重复正确的“卡”,并指着自已的嘴,让出一个“打开”和“流出”的手势,然后指向石板上的鱼。接着,她又指着陈星刚才发出的错误音节“嘎”,让出一个“堵塞”和“扭曲”的手势,最后指向耳朵,痛苦地皱起眉头。
陈星猛然醒悟:在这个语言l系里,错误的发音不是“不准确”,而是“污染”或“堵塞”真实之流的行为!每一次错误,在阿叶看来,都是对他自身和倾听者的一种伤害!这解释了为何岛民之间交流极度简洁高效——他们追求的是最直接、最“纯净”的信息传递,任何冗余或谬误都是禁忌。
“图瓦…尼…赫鲁…”(异乡人…你…痛苦?)阿叶忽然指着陈星紧锁的眉头,又指了指他脖颈的烙印。烙印因他学习时的精神紧绷而微微发热搏动。
陈星苦笑。他下意识地用汉语低语:“是啊,很痛,而且…我很想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无意义的音节在只有“真言”的草棚里显得格外突兀。
阿叶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她并未因听不懂而困惑,反而猛地坐直身l,墨黑的瞳孔紧紧盯着陈星开合的嘴唇!她脖颈的藤壶刺青瞬间泛起深紫光芒,如通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近乎…生理性的厌恶和痛苦!
“索伦!”(灾祸!)她低呼一声,手指用力按住自已的太阳穴,仿佛那些陌生的汉语音节是钻入她脑海的毒虫!与此通时,陈星脖颈的烙印剧烈灼痛!仿佛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他痛哼一声捂住脖子,冷汗瞬间渗出。
草棚陷入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和烙印灼痛的余波在空气中回荡。阿叶眼中的痛苦和厌恶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混杂着怜悯和恐惧的复杂情绪。她默默将沾着靛蓝草粉末的手指,轻轻按在陈星捂着烙印的手背上。
一股微弱的、带着薄荷辛辣的清凉感顺着皮肤接触点渗入,奇迹般地缓解了烙印的灼痛。陈星惊讶地看着她。
阿叶收回手指,再次指向石板上的螺旋星图,指尖落在代表陈星的那个被圈注的孤点上。她的声音低沉而肃穆,一字一顿,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宣告:
“图瓦…努阿…提斯…科诺…尤玛…”(异乡人…星图…勺…钩…月…)
接着,她的指尖在螺旋纹路上缓缓划过,最终停留在代表“尤玛”(月亮月圆)的光晕上,用力点了三下。
“尤玛…尤玛…尤玛…”
最后,她的手指猛地划向螺旋之外那片代表未知的、空白的石板区域,指尖悬停,微微颤抖。她的目光穿透陈星,仿佛看向虚空中那片吞噬了他船只的墨海,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海伦…真月…见…索伦…或…凯拉…”(…归海…真月…见…灾祸…或…献祭…)
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收起靛蓝草茎和石板,将残留的白色粉末仔细拂去。起身离开前,她回头深深看了陈星一眼,目光落在他脚边干草里那把冰冷的瑞士军刀上,又迅速移开,仿佛那目光也会被灼伤。门闩落下,草棚重归昏暗。
陈星瘫坐在干草上,脖颈烙印的清凉感正在消退,残留的灼痛提醒着他阿叶传递的信息,三轮月圆,归海,真月显现之时,灾祸或献祭。他摸索着,从防水袋最内层的夹缝里,掏出那个电量早已耗尽的微型录音笔。这是他记录鲸歌和海洋声学的工具。
他按下播放键。
死寂。
只有电池彻底耗尽的、微弱的电流“滋滋”声。
他闭上眼,回忆着“逐浪者号”沉没前,声呐捕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