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流涌动
绝非仅仅为了查案,更是为了试探自已,甚至……设下陷阱!
金弘懿面上波澜不惊,甚至微微俯身,凑近了画卷,仿佛在仔细端详每一个细节。他的手指在画上虚虚拂过,指尖却微微发凉。他必须冷静,必须演下去。
“嗯……”他沉吟片刻,直起身,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笔法倒是有些意思,墨色运用也见功底,构图……也还算大胆。可惜,立意不堪,画技再好也落了下乘。”
他避开了对画者个人风格的直接点评。
林鉴一直紧盯着他的反应,见金弘懿如此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评判的疏离,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狐疑。他不信金弘懿看不出端倪。
“金弘懿,”林鉴的声音陡然转冷,那层虚伪的客套彻底撕下,“举国皆知,你有一双‘辨画识人’的慧眼,能洞悉画者骨髓。此画就在眼前,你却说些不着边际的场面话?莫非十年流放,让你这双眼睛也蒙了尘?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有意包庇?”
最后四个字,如通重锤,狠狠砸在庭院里。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周围的元老画员们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金弘懿缓缓抬眸,迎上林鉴咄咄逼人的视线。那目光深邃如古井,又锐利如出鞘的寒刃。“林大人此言差矣。辨画识人,非是凭空臆断。一幅画,如通一个人,有其表里,有其脉络。仅凭一幅画,尤其是一幅……刻意隐藏了本真笔意的画,”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便要立刻断定画者身份,未免太过草率武断。这非是谨慎,而是儿戏。”
“儿戏?”林鉴怒极反笑,向前逼近一步,官袍带起的风都带着压迫感,“王大妃娘娘的懿旨是儿戏?图画署上下几十条人命是儿戏?金弘懿,收起你那套故弄玄虚!今日你若不在此画上指出画者,或者说出个令人信服的线索,就证明你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主上殿下错看了你!你这刚从城外爬回来的罪人,就立刻给我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这图画署,容不下欺世盗名、包藏祸心之徒!”
他指着大门的方向,声音斩钉截铁,充记了驱逐的恶意。
“滚回妙香山”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金弘懿的心上。十年的蛰伏,主上殿下好不容易给予的机会,翻身洗刷污名的唯一契机……难道就要因为认出元浩的画而再次断送?他不能让元浩暴露,更不能让自已再次被驱逐!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念头在金弘懿脑中飞转。硬抗?只会正中林鉴下怀。立刻指认?元浩就完了。
必须争取时间!
金弘懿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带着嘲弄的平静笑意。“林大人好大的官威,十年不见,威风更甚当年啊。”
他微微摇头,仿佛在感叹林鉴的急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辨画,如通诊脉,需望闻问切。单看一幅画,如通只看病人一眼便开方下药,庸医所为。”
他无视林鉴铁青的脸色,继续道:“此画者,显然有意隐藏了惯常的笔路,刻意模仿了某些生涩之处,试图混淆视听。但画骨难易,其下笔的力道习惯,对空间虚实的理解,乃至落款时细微的笔锋习惯,都如通一个人的胎记,虽可遮掩,却难根除。”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出了画者可能伪装(为元浩开脱),又强调了自已需要更多依据(争取时间)。
“所以呢?”林鉴不耐烦地打断,“你想如何?”
“所以,”金弘懿目光扫过庭院,语气不容置疑,“我需要时间,需要看到图画署所有生徒近期的习作、临摹稿、乃至随笔涂鸦。唯有观其日常之‘脉象’,方能从这幅‘病画’中,找出那隐藏的‘病灶’所在。闭门造车,凭空臆断,非但不能找出真凶,恐怕还会被有心人引入歧途,徒增冤案,更辜负了主上殿下和王大妃娘娘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