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绝非普通流寇!
车门帘被一把染血的利刃粗鲁挑开!狰狞肮脏的面孔和贪婪的目光如同毒蛇探入!那一刻,赵疏影几乎能嗅到死亡冰冷腥臭的气息。她甚至忘了尖叫,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放大。
倏——
一道黑影如魅似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毫无征兆地从马车侧面的密集竹林中暴射而出!剑气森冷,泼洒开来,竟比冰冷的雨水更让人骨髓冻结!领头探身进来的山匪首脑刚刚来得及显出惊愕表情,咽喉处便猛地绽放出一朵妖异的血梅!喷溅的血液高高扬起,又在暴雨的冲刷下瞬间化开,丝丝缕缕地晕染开周遭地上的泥浆。山匪沉重的身体扑通一声重重栽倒在车轮旁的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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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赵疏影瘫软在冰凉湿透的车辕上,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瓷偶。冰冷的雨水浇透她单薄的罗裙,寒意如针砭般刺激着每一寸肌肤。她惊悸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从天而降的玄衣身影上——剑光如匹练,在凄迷雨幕中开合翻转,每一次森寒的吞吐都伴随着喉咙被洞穿的闷响以及飞溅的血雾。他身后玄色的披风被狂风暴雨撕扯,猎猎作响,剑柄之下,系着的银铃随行随止,却诡异地沉默无声,只在他每一次凌厉刺击完成、短暂收剑的瞬息间隙,才会发出一两声清脆急促到几乎细不可闻的叮当撞响!
那撞击声细微,却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赵疏影早已混乱惊骇的神经。因为就在那玄衣人剑招回撤、手腕轻抖的瞬间——他腰侧玄色劲装的衣襟裂开了一道不起眼的口子!一抹刺眼的焦黑色泽从中骤然刺出!那并非皮肤颜色,而是一块被火烧灼、边缘呈现不规则炭黑卷曲的锦帕一角!上面绣着的莲花纹样,虽残破发黄,却在风雨晦暗中,竟和她妆匣最底层死死压着的那张前世染血断莲残笺上的纹路,诡异地、分毫不差地重合!
嗡——
赵疏影脑中似有巨大的铜钟被狠狠撞响,震得她天旋地转,心脏在瞬间的窒息后陡然疯狂擂动!血……纸鸢……并蒂莲的残笺……前世烈火焚身、飘散如金箔纸鸢的场景……无数被强行封存的画面碎片,如同被这道焦黑莲纹骤然点燃的火引,在剧烈头痛中轰然炸开!
接下来的日子,在江南偏僻临海的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渔村里,阳光似乎也变得小心翼翼。时间在这里被偷走、被拉长。赵疏影换上了粗布衣裙,指尖被海水、渔网和粗糙的针线磨得发红、生出薄茧。她坐在吱呀作响的门槛边,在渐斜的夕阳光里,为萧彻一件同样洗得发白的旧衣补缀。针线穿梭,她鬼使神差地,在每一个补丁的边缘,都细细绣上几弯清雅又缠绕的莲枝,翠绿饱满的莲叶托着含苞或盛开的莲花,生生将粗陋的补丁变成了精美而突兀的点缀。
萧彻起初不动声色,只是在接过她递来的衣服时,目光在她刻意绣上的莲纹处停留一瞬,随即挪开,沉默依旧。她只是固执地绣着,一针一线,仿佛要将前世的执念、今生的困惑与重逢的恐惧,全部缝进去。只有在无人注意的间隙,她能看到他微微收紧的手指。
黄昏时分,铸剑小炉内炭火舔舐着粗糙的坩埚,炉火映红了他的侧脸,也映红了淬火桶里翻滚的青烟。汗水顺着他紧实的脖颈流下。偶尔,他会抬眼望天,对蜷坐在对面、默默看他打铁的赵疏影开口,声音低沉,被炉火的呼啸切割得有些模糊:……留心那紫微星,他用火钳指向被海风吹拂得格外清澈的夜空,一旦它光黯形散,西方……必有生路。
赵疏影的心,却在每一次听到紫微星黯这几个字时都狠狠一沉,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催命符——新朝钦天监的判词荧惑守心,那几乎宣告帝王气数将尽的凶兆,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生路萧彻口中的西方生路,在新朝织就的天罗地网中,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