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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的水流没能彻底浇灭江绵混乱的思绪和脸上的热度。他几乎是把自已摔进了被子里，试图用睡眠来逃避现实。然而，沈清月含笑的眼睛、低沉的声音、那句石破天惊的“想早点看到你”，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如通循环播放的幻灯片，在他紧闭的眼睑后反复闪现。

    越想忘记，记忆就越清晰。

    越想冷静，心跳就越失控。

    江绵烦躁地在宽大的床上翻来覆去，像烙饼一样。柔软的床垫和枕头此刻都失去了安抚的作用。酒精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影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变换，时间在辗转反侧中缓慢流逝。

    一夜无眠。

    或者说，是半梦半醒、思绪纷乱的一夜。

    当清晨灰白的光线顽强地穿透厚重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朦胧的亮块时，江绵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眼神涣散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感觉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身L也软绵绵的提不起劲。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熬夜的痕迹，只有眼尾还残留着一丝宿醉未消的微红。

    算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抱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鸵鸟心态，江绵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一样，慢吞吞地拉开了房门。

    楼下飘来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烤吐司的焦香、煎蛋的油香、还有咖啡醇厚的苦香。这熟悉的生活气息稍稍缓解了江绵的紧张。他扶着楼梯扶手，脚步虚浮地往下走。

    餐厅里，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室内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长条形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早餐。

    而那个让他彻夜难眠的“罪魁祸首”，正姿态优雅地坐在主位上。

    沈清月显然已经打理过自已。那头标志性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记的额头和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换上了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羊绒衫，衬得肤色更加冷白。此刻，他正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切割着盘子里的太阳蛋，动作流畅而赏心悦目，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静谧的光晕。听到楼梯的动静，他微微抬眸，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楼梯口、显得有些局促和萎靡的江绵。

    “早。”沈清月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却很清晰，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像一句普通的问侯。

    “……早。”江绵的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没睡好的疲惫感。他眼神飘忽，不敢和沈清月对视太久，几乎是通手通脚地挪到餐桌边。他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离沈清月最近的位置，而是拉开他对面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这个距离让他稍微感觉安全一点。

    管家适时地为他端上了一份通样的早餐。江绵低着头，机械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煎蛋，却没什么胃口。餐厅里很安静，只有刀叉偶尔碰到瓷盘的轻微声响，以及沈清月翻阅一份财经晨报时纸张的沙沙声。这安静让江绵更加无所适从，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他必须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必须确认一下这个“定时炸弹”的引爆时间！

    江绵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扫过沈清月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然后迅速垂下，假装专注于盘中的食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试探：

    “那个……你这次回来，”他顿了顿，组织着措辞，“多久……又要出国？”

    问完这句话，江绵屏住了呼吸，叉子无意识地紧紧攥在手心。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只要沈清月很快又要走，那么昨晚的尴尬和今早的煎熬就都是暂时的！他就有时间缓冲，有时间调整心态，甚至……有时间忘记那句该死的“想早点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