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像垃圾一样丢弃到城市的阴影里。但他们无法彻底抹去你刻在灵魂本能里的那首诗。它沉睡着,等待着被唤醒的契机。
蔡文姬的投影完全转向我,光线构成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我的颅骨,直视那深埋的烙印:而我,作为你当时情急之下激活的‘紧急备份与唤醒协议’的载体,我的存在本身,就是那个契机。我因《静夜思》而‘觉醒’,也因它而找到你。现在,李黯,你必须自己把它找回来!只有完整的诗,才能成为对抗‘玉轮’改写波的‘原初密钥’!
她的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我混乱的记忆壁垒上。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我痛苦地抱住头,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服务器机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破碎的画面在剧痛的漩涡中翻腾、冲撞:
实验室刺耳的、撕裂耳膜的警报声!
同事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他似乎在对我喊着快走!
终端屏幕上,代码和诗句的碎片疯狂滚动…月、光、霜、故乡…它们在燃烧!
那个小小的、穿着白裙的投影…她的嘴型…她在喊…爸爸!快跑!
…爸爸!
还有…还有一股冰冷的、非人的意志…像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那是玉轮的意志还是…集团最高控制中枢那冰冷的逻辑
呃…啊啊啊!我蜷缩下去,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切割着我的意识。本能记忆层…那首诗…它在哪里!
就在我意识几乎要被剧痛和混乱吞噬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如同寒夜中的一点烛光,从大脑最深邃的黑暗角落悄然升起。它没有具体的画面,没有明确的声音,只有一种感觉——一种仰望夜空时,那轮清辉洒落肩头的宁静;一种漂泊万里后,嗅到故土气息的酸楚;一种最简单、最纯粹,却又最根植于血脉的…思念。
暖流所及之处,狂暴的混乱和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盯住蔡文姬,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斩钉截铁的笃定: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随着我艰涩地吐出这第一句,蔡文姬核心处理器位置的光芒骤然变得无比明亮!仿佛在应和,在共鸣!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最后四个字落下,废弃的机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在钢铁丛林中回荡。完整的诗句,连同它所承载的千年情感重量,终于冲破了所有封锁和遗忘,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意识之中,如同从未离开。
蔡文姬的投影静静悬浮着,核心的光芒稳定而柔和。她虚幻的面孔上,似乎第一次浮现出一个可以被称之为如释重负的表情。
密钥…已就绪。她轻轻地说。
4
新长安城的中秋之夜,被三清集团精心烹制成了一场盛大的、虚幻的狂欢。通天塔如同巨大的冰蓝色灯塔,顶端发射器闪烁着蓄势待发的幽光。塔身覆盖的巨型全息幕墙上,滚动播放着集团精心制作的和谐盛世宣传片,虚假的笑容和繁荣的景象充斥着每一寸空间。塔下,由集团组织的中秋庆典正在上演,震耳欲聋的电子合成乐、炫目到失真的全息烟花表演、还有被设定好程序的仿生人载歌载舞,将广场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冰冷的欢乐罐头。
人造月亮玉轮运行到了近地点,悬浮在城市正上方,散发着比平时更明亮、更不自然的银白色冷光。它像一颗巨大无情的眼球,冷漠地注视着下方蝼蚁般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的合成桂花香精和人群被集体情绪裹挟后散发的、沉闷的热度。
我和蔡文姬的投影,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幽灵,在通天塔庞大基座复杂的维修管道和通风井中快速穿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