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压警报凄厉地尖叫起来，盖过了瞬间爆发的、几百个喉咙里同时挤出的惊恐绝望的哭喊。机舱内的空气像被巨大的吸尘器抽走，维什瓦斯的耳膜剧痛，鼓胀得几乎要爆炸！稀薄的空气根本不足以呼吸，强烈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所有的随身行李、毛毯、水杯、甚至没系安全带的乘客，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疯狂地拽向那个破开大洞、露出地狱般天空的裂口！

    寒冷！难以想象的、万米高空的刺骨严寒瞬间灌入！机舱内瞬间蒙上了一层白霜。维什瓦斯被安全带死死勒在座位上，强大的负压几乎要将他整个胸腔撕裂，眼球凸出。他看到邻座的老妇人被气流卷起，惊恐扭曲的脸在眼前一闪，瞬间消失在那个撕裂的洞口外。鲜血、碎片、尖叫、绝望……眼前的一切变成了高速旋转的、红白交织的死亡漩涡。

    不——！！！

    维什瓦斯在极致的恐惧和窒息中，发出了最后一声无意义的嘶吼。意识如同坠入无底冰渊，被绝对的黑暗和冰冷彻底吞噬。最后残存的感官，是鼻尖萦绕的浓重血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的莲花香气

    维什瓦斯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搁浅的鱼般贪婪地大口喘息。

    没有撕裂的风声，没有刺骨的寒冷，没有喷溅的鲜血和绝望的哭嚎。

    柔和的光线……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规律的仪器嘀嗒声。

    他转动僵硬的脖颈，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悬挂的输液架和……窗外明媚得刺眼的阳光。

    医院病房

    他猛地坐起，一阵眩晕袭来。低头看自己，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他立刻抬手摸向自己的脸、胸口、四肢——完好无损！除了后脑勺传来一阵闷痛。

    拉梅什先生！您醒了感谢湿婆神！一个穿着白色纱丽的护士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维什瓦斯呆呆地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坠机最后那炼狱般的景象还在视网膜上疯狂闪回。

    我……飞机……他的声音嘶哑干涩。

    护士立刻明白了他的困惑，表情变得沉重而怜悯：拉梅什先生，您真是受到了湿婆神的庇佑。印度航空AI171航班……昨天在起飞后不久……坠毁了。她的声音低沉下去，机上242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只有您……奇迹般生还。

    只有我幸存者

    维什瓦斯如遭雷击，浑身冰凉。昨天坠毁只有我活下来了这怎么可能！那种程度的灾难，那种程度的撕裂……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病房角落的电视。屏幕里，面容肃穆的新闻主播正在播报：……搜救工作仍在继续，但根据现场情况判断，AI171航班无人生还的可能已成定局……事故原因尚在调查，初步怀疑是机械故障……

    无人生还那我算什么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感交织着，几乎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他的左手腕内侧传来一阵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电流刺激感。他低头看去——

    一个东西！一个他之前绝对没有的东西！

    一个纯黑色的、材质非金非塑、散发着微弱哑光的环状物，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他的左手腕上，如同生长出的第二层皮肤。他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抠、去拽，那东西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接口或缝隙。

    这是什么维什瓦斯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举起左手腕，问向护士。

    护士凑近仔细看了看，脸上也露出困惑：咦奇怪……昨天送您来时，给您做全身检查和清洗，并没有看到这个东西啊像是……一个手环可能是后来有人给您戴上的她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维什瓦斯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幻觉。这东西凭空出现，紧紧锁在他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