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晚!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顾淮深的声音穿透薄薄的门板,嘶哑、焦灼,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狂暴,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撞击声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整扇门都在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四分五裂。
我的身体僵硬地蜷在窗边的旧沙发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巨大的撞击声和他失控的吼叫在耳膜上疯狂擂动。他来了。为什么是为了林曦还需要输血吗是发现我这个血库擅自逃离,所以暴怒地来抓我回去
荒谬的念头闪过,随即被更深的疲惫和冰冷淹没。太迟了,顾淮深。一切都太迟了。
砰——!
一声巨响。脆弱的门锁终于承受不住,门板被狠狠地踹开,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墙上,又弹回来。
门框的阴影里,顾淮深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带着屋外凛冽的寒气。他穿着昂贵挺括的黑色大衣,此刻却显得凌乱不堪,头发被风吹得散乱,几缕湿漉漉地贴在汗湿的额角。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粗重,像是狂奔了很远的路。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像濒临绝境的野兽,目光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在昏暗狭小的阁楼里急切地扫视。
当他浑浊的视线终于捕捉到蜷缩在飘窗角落里的我时,那疯狂的目光骤然凝固了。
屋外最后一点天光,透过积满污垢的窗户玻璃,吝啬地投在我身上。我蜷在那里,像一片被揉皱的、即将彻底枯萎的叶子。脸颊凹陷得只剩一层薄皮包裹着骨骼,苍白得近乎透明,透出底下青紫的血管脉络。嘴唇干裂灰败,眼窝深陷,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死亡的阴影。身上那件宽松的旧毛衣空荡荡地挂着,更衬得整个人形销骨立,只剩下一个脆弱不堪的轮廓。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丝生气。
顾淮深脸上的狂怒和焦灼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被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攫住。他眼中的血色似乎更浓了,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像被钉在了门口,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门框里投下浓重的、压迫的阴影。
晚晚……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破碎的、小心翼翼的颤抖。他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又或者怕眼前这枯槁的身影只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影。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绝望的审视。那双曾只对林曦流露温柔的眼睛,此刻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痛苦的情绪,像暴风雨前翻滚的墨云。
跟我回去。他又向前一步,声音里带着一种强制性的命令,却又掩不住深处的惶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你需要治疗!立刻!他看到了我脚边散落的、空了大半的止痛药瓶,眼神猛地一缩。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痛毫无预兆地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我猛地弓起身子,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撕心裂肺,整个胸腔都在震颤。喉咙深处那股熟悉的铁锈味再也压制不住,哇的一声,一大口暗红色的血猛地喷溅在身前冰冷的地板上。
那刺目的红,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朵骤然盛开的、妖异而绝望的花。
顾淮深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像被那滩血烫到,猛地冲了过来,高大的身躯在我面前骤然矮了下去,单膝跪地。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我,指尖却在距离我手臂几寸的地方剧烈地颤抖着,最终只是僵在半空,不敢落下。
晚晚!他的声音彻底变了调,撕裂般尖锐,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和恐慌,你……你怎么了告诉我!你……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滩血,又猛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