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季聿白的字典里,没有‘过家家’这个词。
宋晚星的呼吸猛地一窒。协议婚姻!他竟然看穿了她最后的退路!她确实动过这个念头,用一纸契约来暂时平息风暴。但此刻,这个念头被男人洞悉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轻易碾碎。
她甚至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眼前有东西一闪。
一份薄薄的文件被递到了她眼前。纸张平整,带着印刷墨水和办公室冷气的淡淡味道。抬头一行加粗的宋体字,在朦胧的车厢灯光下,依旧清晰得如同审判官落下的朱笔:
《婚前财产协议与责任划分书(草拟)》
草拟!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进宋晚星混乱不堪的大脑!
4
契约婚姻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的世界刚刚崩塌在未婚夫和继妹的背叛之中。就在几十分钟前,她才在绝望中拉住了这个陌生男人的手。而现在,一份冰冷的、关于婚姻的契约就如此突兀、甚至草率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如同早已写好的剧本,静候她的登场。
签了它。季聿白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没有逼问,没有劝诱,只有一种不容置喙的确定。仿佛签下这份东西,如同在一份普通快递单上签收一样平常。
车子平稳地穿梭在凌晨的城市流光里。窗外变幻的光影滑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如同他这个人一般难以捉摸。他没有看她,视线落在外面的夜色中,指尖却轻轻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叩击着,似乎在催促,又似乎只是在欣赏这冰冷的午夜交响。
车后座的空间仿佛凝固成了冰窖。宋晚星攥着那份只有两页纸的协议,指尖用力得几乎要将薄脆的纸张捏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混乱的情绪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激荡着、漩涡着。屈辱,荒谬,一丝诡异的荒唐感,还有……一种被巨大黑暗的网牢牢罩住、挣脱无望的窒息感。
签了它她几乎是无意识地重复,声音干涩发哑。
前座的男人终于微微侧过头,暗影里的轮廓深邃硬朗。
不然他反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可那双在幽暗光线下依然亮得惊人的眼睛,却精准地投射过来,带着无形的重压,宋小姐以为,顶着‘季聿白妻子’的名头,是张可以随时退出的体验券
他短促地哼笑了一声,极低极冷,却如重锤敲在宋晚星紧绷的神经上。
做我的妻子,他的声音转冷,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撞击般的寒意,活,就活到生命尽头。
死——他微微拖长了语调,像毒蛇缓缓吐信,也只能是我的死鬼。
最后那句阴森的话语如同淬了冰的针,猛地扎进宋晚星浑噩的思绪深处,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活到生命尽头……死也只能是他的死鬼……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婚姻,这简直是一纸终身囚禁的契约!
荒谬感像沸腾的岩浆,瞬间淹没了残留的震惊和恐惧。一股被操纵、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愤怒,在她冰冷的身体里轰然点燃!理智被烧灼,只剩下一腔孤勇。她猛地抬头,对上季聿白那双在昏暗中也沉得像无底寒潭的眼睛,嘴角甚至牵起一个冷硬嘲讽的弧度:
签
她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带着燎原的怒意,季先生,就算要签‘卖身契’,是不是也该先验验‘成色’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堵在心口的巨石必须被狠狠砸出去!
万一……我是说万一,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尖锐,你这‘终身契约’的甲方,看着人模人样,内里……是个空壳‘绣花枕头’呢
话音刚落,密闭的车厢内瞬间落针可闻。空气凝固,连引擎的嗡鸣都仿佛被冻结了。只有宋晚星急促而愤怒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