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召
—自己未免谨慎地过了头,怎么会呢?皇宫里外早已布满暗桩眼线,那是父亲一手掌握的一张密网,父亲去世后,这张网又随着梁王的位子一起传到了他手中,且变得更加密不透风。皇宫固然广大,却绝没有真正脱离他掌控的角落。
且去看看那皇帝在耍些什么把戏。
他于是沉声道:“那孤自当奉召进宫,吩咐下去,备车马。”
侍人立刻应喏领命,退出大殿,侯在外边另两排侍者随即鱼贯而入,服侍主人更衣。等到姚桓穿好朝服,戴好冠冕,走出府门时,他的青盖车与四匹马早已备好。灯火映照下,四匹马身躯矫健,毛色黑得发亮,简直比白日里更添神骏。
他被侍者们簇拥着上了车,坐定后,掀起车帘的一角抬了抬手,无需更多吩咐,车夫便挥扬马鞭,驱赶那四匹骏马向前跑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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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已过宵禁,白日还繁华热闹的街道如今空无一人,马车得以畅快无阻地疾驰,四角上灯笼的光亮如四道长线般割开长夜,伴随着的马蹄声与轮轴吱呀声足以让任何人从梦中惊起。但无妨,任何牢骚与抱怨都不会有传出家门的机会——这可是梁王的车驾!
马车一路未停地跑到了司马门前,公车令早已得旨,将宫门拉开一条细缝。姚桓也十分老实地下车步行——他自知即将坐上帝位,没必要在此时僭越落得恶名,再说乘车夜闯司马门这种蠢事,有他那恃才放旷的弟弟做一次也就够了。
他进了宫门,立时便有提灯的宦官上前为他引路,昏黄的灯光映出宦官惨白的一张脸,简直像头七烧给逝者的纸扎人。他隐约觉得这张脸熟悉,觑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想起在名册上见过此人的画像——这也是他安排进宫内的一颗钉子。
既是自己人,他于是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问道:“陛下近来如何?整日都做些什么?”
宦官细声细气回道:“禀大王,这一个月来,陛下闲时就逗逗鸟,陪皇后娘娘说说话,有时去园子里逛逛,十五的时候还带了娘娘去园子里打猎,臣瞧着,倒是比原先欢喜多了——”
说到这里,这宦官忽然僵了僵,片刻后才又声调虚浮地接着道:“只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分明都睡下了,忽然又命人传大王您入宫。”
姚桓敏锐捕捉到他迟疑的那个节点,问道:“原先?何时的原先?”
宦官脸上登时闪过慌乱之色,看四下无人,索性直接跪在他脚边,一个头随即磕到了长街的青石板上:“大王恕罪,是臣失言,是臣失言……”
这番举动委实怪异,姚桓不动声色略抬起眼帘,慢声道:“但说无妨,孤恕你无罪,起来回话吧。”
宦官仍旧是不敢起身,头伏得低低的,又沉默了一会,才颤巍巍回道:“原先就是……在丞相薨了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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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桓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但沉默片刻后,到底还是轻飘飘丢下一句:“起来吧。”
宦官如蒙大赦,谢恩后连忙起身打算接着引路,然而当他就着灯笼的光亮瞧见了主人的脸色,一颗心却又沉入了谷底。如此提着心走过了一段路,他终于受不住,咬咬牙低声道:“臣回去后会向刑堂领罚。”
姚桓不置可否,但面色总算稍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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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长街再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达了宣室殿,守门的宦官远远见了姚桓,立刻小跑进去通报,很快又跑回来,谄笑着为他打开宫门。
宣室殿乃天子居所,姚桓并非完毕,更多请搜索笔趣阁;https:huaxia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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