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山雨
天色暗得要命,一股大风刮过,又带下几滴冰凉的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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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桓看出山雨欲来之势,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劝这兄弟俩早些回去,就见慕容协用暗藏在手中的玉斧刮破树皮,刻了个不怎么规矩的圆,紧接着语气欣喜道:“皇兄,你来瞧这里。”
慕容辩原本正踮着脚往高处摸,听慕容协一说,忙凑过去,瞧见那圆,并未发觉那痕迹新鲜得刺眼,登时分外得意到:“我便说是这棵!”
慕容协笑着摇头叹息:“唉,到底是兄长记得清楚,叫皇弟我自愧弗如。”
“不过——”他话风一转:“眼看着要变天,树既找到了,咱们不若先回房,等会叫下人们将酒起出,在凉亭内煮酒谈天赏雨,岂不美哉?”
慕容辩闻言面露踌躇,手仍旧按在树干上,显然是不愿意走:“这酒当初是我亲手埋下,如今也该由我挖出才对。”
慕容协轻笑:“瞧这天色,雨势恐怕不小,皇兄若要坚持,只怕等会大雨浇下,会沾上一身的泥泞。”
“更衣沐浴倒是小事,只是惟让素性爱洁——”
一听到“惟让”二字,慕容辩立时服软,不肖他将话说完,便又凑回姚桓身边:“既如此,那便早些回去吧。”
一来一回间,依恋之情已然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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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在这时落得更密更急了,原本还是星星点点,顷刻间就成了断线的珠子,跟着侍候的哑仆们纷纷撑开纸伞,护送三位主人踏上归程。
慕容协阔步在前,姚桓被慕容辩倚靠着缀在几步之后,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见了方才这一幕兄友弟恭,他又如何能不伤怀于弟妹的背心离德?自己若有一日沦落到慕容辩的地步,那恐怕就只剩下众叛亲离,再无人惦念。
思及此处,他微微偏头,看了看有意无意靠在自己肩上的慕容辩,而慕容辩似有所感,也偏头回望。两人的视线于是便对了上,一个眸光幽若深井,看不出半点情绪,一个眼波澄澈,尽是毫不掩藏的爱意。
姚桓虽知道慕容辩这毫无保留的满腔爱意是对着自己父亲,却仍十分受用。不过受用之余,他心底也隐约觉得,要是当真活成慕容辩这幅样子,他倒宁愿一死了。
三个人才进了屋,就听外面几声闷雷接连炸响,巨响过后,哗啦啦的水声紧跟着响起,是雨彻底下大了。
慕容辩扶着门,隔着雨幕眺望回来时的小路,脸上满是不甘,仍在遗憾没能亲手挖出那几坛青梅酒。但看了一会,当哑仆们端来酒具与带着泥土清香的酒坛,他便也不再执着了。
围着一张方桌,三个人依次落了座,姚桓居主位,慕容辩慕容协兄弟俩各据两侧,空出来的那边对着大开的屋门,透过温酒的红泥火炉氤氲出的烟气,正可看到院中雨打芭蕉的景致,确是有几分别样意趣。
慕容协毫无皇帝架子,见酒温得差不多了,便提起酒壶为三人斟酒。姚桓心中对皇权早就毫无敬畏,既已决定不再演戏,就动也不动,只冷眼看着看他劳碌,待到酒杯满了,才不紧不慢端起杯喝了半杯。
“酒酿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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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辩观察了一番酒液的色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细细品味一番后,却有些遗憾:“本来以为梅子的酸味还能再重些,可惜了。”
“皇兄何必吹毛求疵。”慕容协笑呵呵地也饮了酒:“我同惟让一样,也觉得不错。”
慕容辩登时认真与他理论起来:“伯和,这便是你……”
由着这青梅酒,慕容协很快将话题拉回了两年前的夏日,接着又哄慕容辩说起许多更久远的旧事。姚桓对这些过往一无所知,于是只一边饮酒一边静静听着,偶尔答应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