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藤花粉沾上他渗血的虎口时,这个曾三元及第的探花郎突然双眼赤红,转身掐住沈丞相的脖子:老匹夫!当年你让我在春闱卷上做记号,如今想不认账!
拦住他!王氏的佛珠串子崩了一地。我看着乱作一团的人群,忽然瞥见窗外闪过玄色衣角——银丝蛟纹剑穗扫过窗棂,是萧景渊的亲卫制式。前世他夜探侯府替我收尸时,那剑穗上还沾着我的血。
九殿下既然来了。我对着虚空轻笑,不妨帮忙添把火
瓦片轻响的瞬间,我弹指点燃案头红烛。掺了磷粉的蜡油遇热爆燃,火舌顺着沈姝的孔雀裘披风窜上去时,她尖叫打滚的模样像极了我那晚被烧成焦炭的丫鬟玉竹。这傻丫头咽气前还攥着半块杏仁酥,说是特意给我留的。
救命!我的脸!我的脸啊——
我蹲在她身边轻声耳语:长姐可知,为何重生后我仍选今日动手指尖抚过她焦黑的鬓发,因为前世今生的侯府,都该烧在嫁衣最红的时候。
三更钟响时,我站在祠堂暗格里清点母亲的遗物。少了一本《岐香录》,多出枚龙纹青铜钥匙。窗缝突然灌进冷风,有人在我耳后轻笑:
沈姑娘烧本王的戏楼时,倒没见手软。
铜镜里映出萧景渊的身影。他手里晃着的,正是我晌午埋在桂花树下的毒药囊。月光掠过他腰间软剑时,我清楚看见剑柄刻着前朝徽记——和母亲留给我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
萧景渊的手指搭在我颈侧,指腹薄茧擦过皮肤时,我闻到了雪松混着铁锈的味道。
——是血。
3
祠堂密谋
他受伤了。
殿下深夜造访,我盯着铜镜里他模糊的轮廓,指尖悄悄摸向袖中银针,总不会是为了讨一包砒霜吧
他低笑一声,忽然将药囊按在我后颈。粗糙的麻绳勒进皮肉,我疼得闷哼,却听见他慢条斯理道:沈姑娘这毒配得粗糙,砒霜未提纯,乌头汁也熬老了。
我猛地旋身,银针抵住他咽喉:九殿下对毒药这么熟,莫非常给人下毒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他玄色衣襟上暗红的血迹。他脖颈被我划出一道细痕,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比不上沈姑娘,重生第一夜就火烧侯府。
祠堂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嫡母王氏尖利的嗓音刺破夜色:搜!那贱人一定躲在这儿!
萧景渊挑眉看我,我冷笑:殿下若想拿我邀功,现在喊人还来得及。
他忽然揽住我的腰,纵身跃上房梁。腐朽的木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我死死攥住他前襟,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龙涎香——这是御赐之物,前世只有太子能用。
你母亲留下的《岐香录》,在我手里。他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底下,王氏带着十几个婆子冲进祠堂。她发髻散乱,金凤簪歪斜地插着,佛珠早不知丢去了哪儿。月光透过窗棂,照见她脸上狰狞的抓痕——那是方才沈姝发疯时留下的。
夫人,二小姐会不会已经逃了......
闭嘴!王氏一脚踹翻供桌,母亲的牌位砸在地上,裂成两半,那小贱人一定知道什么,否则怎么会突然发疯!
我盯着那牌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母亲死后,连尸骨都没能入祖坟,王氏说她命贱,担不起沈家的香火。
萧景渊忽然捏住我下巴,迫我转头看他。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狼一样的幽光:沈昭,想报仇,就跟我合作。
合作我嗤笑,殿下连自己身上的伤都瞒不住,拿什么跟我合作
他忽然扯开衣襟。
一道狰狞的刀伤横贯胸膛,皮肉外翻,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我瞳孔骤缩——是断魂散,前朝宫廷秘药,中毒者三日之内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