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里面塞满了必需品,小手紧紧牵着还在小声抽泣的星晚,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一艘破旧的小渔船突突地冒着黑烟,在晨曦微光中靠岸。老船工阿伯看着苏晚惨白的脸和星晚怀里染血的玩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同情,没多问,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苏医生,快上船吧,赶早班轮渡。
渔船在越来越大的风浪中颠簸着驶离小岛。苏晚紧紧抱着怀里因为晕船和不适而昏昏沉沉的星晚,感受着女儿滚烫的额头和微弱的心跳。她望着身后那座在灰蓝色海天之间逐渐变小、模糊的岛屿,那是她用了五年时间才找到的、脆弱的避风港。
现在,为了女儿,她必须亲手打破它,重新踏入那片埋葬了她过去的、布满荆棘与恶意的丛林。前途未卜,但作为母亲,她没有退路。
五年时光足以改变一座城市的轮廓。当苏晚抱着昏睡的星晚,牵着沉默的辰辰,站在S市熙熙攘攘、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圣心医院门诊大厅时,一种恍如隔世的巨大疏离感裹挟着冰冷的现实,狠狠击中了她。
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挑高数层的巨大中庭,穿着统一制服、步履匆匆穿梭于各种智能终端间的医护人员,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属于顶级私立医院特有的那种混合着金钱与精密科技的冰冷气息……这一切,都和她记忆里五年前工作的公立医院截然不同,更与南隅岛的简陋诊所天差地别。每一寸奢华,都在无声地提醒她此刻的狼狈与格格不入。
星晚的情况很不好。持续的低烧、无力的咳嗽,还有那让她心胆俱裂的零星咯血,像沉重的枷锁套在苏晚心上。南隅岛卫生院的简陋报告单,在圣心医院见惯了大场面的医生眼里,几乎等同于废纸。
初步怀疑是血液系统或者免疫系统方面的问题,但具体病因需要入院做全面排查,尤其是骨髓穿刺和基因检测。
接诊的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语气温和但眼神锐利的中年主任医师。他翻看着星晚苍白的血常规报告,眉头微蹙,孩子太小,症状又不典型,很棘手。需要尽快安排。
入院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凉。圣心医院的费用……她这五年靠着岛上微薄的积蓄和偶尔接点零星的线上医疗翻译勉强维持,早已捉襟见肘。
是的,刻不容缓。主任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这边先开加急的入院单,你去缴费窗口办手续吧。
缴费窗口前长长的队伍缓慢移动,如同一条冰冷的巨蟒。苏晚捏着那张薄薄的入院通知单,感觉它重逾千斤。当窗口后妆容精致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报出那个天文数字的预缴金额时,苏晚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脚下的大理石地面仿佛变成了流沙,要将她吞噬进去。
能…能不能先交一部分我……她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自己都觉得卑微的恳求。
工作人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不耐烦地敲了敲柜台玻璃:不好意思,我们医院规定,特需病房必须全额预付。或者,她瞥了一眼苏晚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和身后两个孩子朴素的衣着,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您考虑转去普通公立医院
公立医院漫长的排队、繁琐的手续、可能延误的检查……星晚的状况等不起!苏晚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屈辱感和对女儿病情的恐惧激烈地撕扯着她的神经。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星晚滚烫的小手,那温度烫得她心口发疼。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做作、却又带着刻骨熟悉感的女声,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幸灾乐祸,从旁边传来:
哟我没看花眼吧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金手’苏医生吗怎么,五年不见,落魄到连孩子的住院费都交不起了
这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针,瞬间刺穿了苏晚的耳膜,直扎进她记忆深处最不堪的角落。她猛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