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看定·表弟
,指尖在纸上轻轻敲着:“品性是好的,只是这‘无人托举’四个字,终究是块短板。萱儿嫁过去,若他将来仕途不顺,怕要跟着受委屈。”
“可若真是有本事的,未必需要旁人托举。”陈稚鱼温声道,“公爹既看重他,将来总有施展的机会。再说,咱们陆家嫁了女儿,护着自家女儿总是能做到的。”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陆家的女儿,便是嫁了出去,也终究是陆家的骨血。自家人眼皮子底下,怎会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吃苦楚?
陆菀,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暖阁里一时静悄悄的,只有炭盆里偶有火星噼啪轻响。郑姨娘与陆萱都垂首望着那页纸,各自心头打着盘算。
半晌,陆萱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抬眸看向陈稚鱼,声音细细的:“我不如大哥和嫂嫂看得通透深远。只是想着,这人上头既无父母,若真嫁了他,便不必费心侍奉翁姑;身边又无兄弟姐妹,自然也少了妯娌间的纷扰。”
她轻轻绞着帕子,脸颊泛起羞赧的红:“说起来,我原是个有些自私自负的性子,在家做女儿时,事事都想争个先,生怕落了人后。可如今要成家了,倒只盼着日子能安安稳稳的,一眼能望到头,便是最好的了。”
说罢,她抿唇羞涩一笑,眼睫轻颤:“或许是我太过浅薄,只能想到这些。至于方才说的仕途……我私心想着,他一个孤儿能走到今日这般境地,必有过人的本事,总不至于叫我饿了肚子去。”
陈稚鱼看着她坦诚的模样,眼中漾开温和的笑意,心头那点悬着的顾虑也松快了许多:“我原还怕挑的这些入不了你的眼。你想的这些,哪里是浅薄?反倒正是过日子要经历的实在处。谁不想偷个懒、走点捷径?婚姻嫁娶本是人生大事,少有人能在这上头讨到巧,你瞧见的这些,可不就是难得的捷径?”
郑姨娘在一旁听着,眉头渐渐舒展。她抬手抚了抚陆萱的发顶,语气里带了几分释然:“你既这般想,倒也省了我许多顾虑。说起来,无父无母虽少了些依靠,却也少了多少晨昏定省的规矩束缚,以你的性子,怕是真要日日对着严苛的婆母,反倒难熬。”
她转向陈稚鱼,眼中多了几分认可:“先前我总想着要找个体面人家,家底厚实些才好,如今听萱儿一说,倒觉得这闻皓的境况,于她竟是桩难得的好处。”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眼里对这个未曾谋面的人更多了几分认定。
“能让老爷资助且夸赞的人,定然不差的。”
陈稚鱼笑着点头:“姨娘说的是。日子是过给自己的,旁人看着再风光,不如自己心里舒坦来得实在。萱儿能想明白这层,便是最好的。”
陆萱被两人说得脸颊更热,却忍不住追问:“那……那宴席上,我能见着他吗?”
“自然是要见的。”陈稚鱼取过那本册子,在闻皓的名字上轻轻圈了圈,“到时候你自己瞧瞧,看合不合眼缘。婚姻大事,终究要你自己点头才算数。”
陆萱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眼里藏着几分期待,又有些怯意,轻轻“嗯”了一声。
……
年关的脚步一日近过一日,白鹿书院的休沐文书也递到了府中。
陈稚鱼原是一早便与陆曜说定,要亲自套了马车,同去接表弟来府中过年。
谁知那日天还未亮透,她刚从榻上坐起身,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喉头涌上一股酸意,忍不住俯身干呕起来。
唤夏忙递上温水,她漱了口,只觉得浑身发软,想来是这些时日为陆萱的婚事劳心费神,又要打理府中琐事,竟是累着了。
偏巧陆曜这日休沐在家,见她脸色苍白,额头沁着冷汗,顿时皱紧了眉。窗外风雪正紧,鹅毛般的雪片卷着寒风拍打窗棂,天地间早已一片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