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
三年后,程柠站在灯火交错的宴会厅中央,一身剪裁俐落的黑色礼服,长发盘起,神情冷淡如霜。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场合,不再是他们带进来的附属,而是以“投资人”的身份被邀请的嘉宾。
空气里飘着熟悉的冷香气味——干燥烟草混着皮革与藏红花,这是墨从羽的,雪松、金属香水、与某种带着薄荷的干燥烟草气息,这是墨韩晏的气味。
她下意识地转头。
人群之中,那两道身影自灯光中走来,彷佛从记忆深处走回现实。
墨寒晏与墨从羽。
程柠的指尖微微一紧,但脸上毫无波动。她的眼仍不算完全康复,细节还是模糊,但她不需要清晰的线条就知道是他们。
她早就记住了他们的味道,记住了他们走路时的节奏、说话时的语调。曾在黑暗中无数次听见、闻见、梦见,然后一次次告诉自己,不再心软。
那一刻,她甚至觉得——她看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墨从羽先开口,语气里依旧带着一点他自以为是的温柔:“是你?”
程柠不语,只静静看着他,目光像水面下潜伏的冰。
“三年不见,你变了很多。”墨寒晏接道,眼中带着探究与试探。
她轻笑了一声,声音低而稳:
“你们也没变。气味还是一样,只是……我终于学会了怎么不靠眼睛也能看清人。”
墨从羽的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她向前一步,近到几乎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却依然冷静:“那时候的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靠你们牵着走。现在——”她顿了顿,低语如刀,“我宁愿瞎,也不想再被你们牵着走。”
墨寒晏想说什么,但她已转身,语气轻如羽:
“再见。”
那句话,不像是告别,而是结束。
她走向人群,背影挺直,如烈火烧过后,重新锻成的钢铁。
程柠转身离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时,一只手自然地扶上她的手肘。
是祁照。
他今晚的西装低调却精致,眉眼带笑,站在她身侧时毫不张扬,却给人十足的安全感。他是这三年里最早相信她的人以及医治她眼睛的主治医生,祁氏医疗企业唯一继承人,唯一不曾追问她过去、只专注于她未来的人。
“还好吗?”祁照轻声问。
“很好。”她点头,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
祁照点了点头,目光一扫身后依旧伫立在原地的墨从羽与墨寒晏,语气不带感情地说:“你应该知道,他们会不甘心。”
祁照与墨从羽、墨韩晏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相互知道彼此也属实正常。
程柠侧头看了祁照一眼,眼神淡淡地笑了:“他们可以不甘心,但这不是我该负责的了。”
那边的墨从羽,一直盯着程柠与祁照的背影,指节因握拳而泛白。
“她为什么会和祁照在一起?”墨寒晏低声骂道,目光凶狠如兽,“那家伙根本配不上她。”
墨从羽没说话,他的目光冰冷,唇角微微颤抖。
他想起那段时间,程柠躲在他身后,安静乖顺地接受安排;想起她戴着那条他亲手送的项炼,眼神温顺地问他:“这样可以吗?”
现在呢?
她丢掉了项炼、丢掉了他们,甚至不再需要眼睛就能看穿他。
那种感觉,比失去还可怕——是被彻底“否定”。
“她不可能真的忘了我……不可能……”墨从羽低声喃喃,像自言自语,也像诅咒,“她只是想让我后悔……她一定会回来……”
“姐姐不想回来了。”墨寒晏冷声道,但眼底却同样布满红丝,像压抑的兽性在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