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蓁蓁闹了个大红脸,不得不从帐后现身,没敢去看他半裸的xiong膛腰腹,只将视线落在他冷清的眉目间,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这一瞧,她才发觉今日的谢长离很不一样。迥异于往常的威仪老练,此刻他的眼神沉静又落寞,悄无声息地攥着酒杯坐在那里,无端有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尤其是那双眼睛,没了寻常震慑朝堂的压迫感,安静的薄醉中,反而像是……
蓁蓁说不清楚那是种怎样的感觉。
似曾相识,却似乎很遥远。
她竭力不去乱想,听谢长离微哑的声音道了句“拿过来”,才回身去取食盒。
轻手轻脚地往案边走时,她终于想起来那感觉源于何处。
是在很多年前,大概她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回跟着父亲去外地访友,在一座古庙的附近救了一位重伤的少年。
那个少年给她的就是这种感觉,伤痕累累又沉默寡言,像是被世间遗弃了一般,带着深不见底的孤独落寞。那会儿她年弱天真,瞧他伤得可怜,便让随行的人悉心照料,还试图逗他高兴。奈何少年心如死灰,她费尽心思也没能哄得他展颜一笑。
好在后来他伤势痊愈,临别前还送了个漂亮的玉坠,可惜后来被她弄丢了。
事情隔得太远,且彼时她年岁尚幼,惦记着途中的花草美景和吃食玩具,随手而为的一桩小事,早已记不清那少年的模样。
也是今日碰到那种熟悉的感觉,才依稀想起了些许。
蓁蓁握着食盒,心绪忽而复杂起来。
她知道谢长离这提察司统领做得不容易,朝堂的事千头万绪,雷霆手腕所过之处,几乎都是皇亲重臣那样棘手的人物,每回交锋都似刀剑舔血。
年才廿四的男人,谨守着先帝遗命扶持寡母弱子,平素往来的恒王、相爷、姬家兄弟无不是年过半百、久经风霜的人物。
他要与之斡旋,压力可想而知。
只是谢长离性子冷
硬坚毅,便是万钧泰山压到跟前也不会皱眉。再艰难困苦的事,他似乎都能游刃有余的应对,而后步步向前,青云而上,仿佛朝堂上风谲云诡的厮杀与攻讦都不值一提。
在外人看来,便是权柄滔天,生杀予夺。
令人羡慕又敬畏。
前世两人相处那么久,蓁蓁极少看到他流露这般姿态,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她深吸口气,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后悔熟悉的心痛击穿梦境
内间,谢长离搁下酒杯,慢吞吞收束领口。
他其实很少喝酒。
今日这般,皆是因恒王府的那场宴席。
宴席自是极为热闹的,虽只邀了朝堂上有头有脸的十几位官员和女眷,名贵的美酒佳肴却如流水般铺陈开,花费不知几何。席间又有美人歌舞、香姬助兴,非但不比皇宫里沈太后的宫宴逊色,还添了酒色风光。
谢长离既答应赴宴,摆出些许有意联手的架势,哪怕仍端着沉稳姿态,却仍须给恒王几分面子。
席间难免与人推杯换盏。
偶尔恒王搭话,少不得客气几句。
半日宴席,将恒王与近臣们相处的情形看了个七七八八,就算知道今日恒王摆在明面的只是冰山一角,对谢长离而言,也足以顺蔓摸瓜一阵了。遂以不胜酒力为由,从恒王府辞别,匆匆回到府里。
而后命人抬水,将浑身洗了两遍。
因他觉得那气息很恶心。
是的,恶心。
谢长离自幼被送去习武,跟着一群糙汉过日子,练得耐摔耐打,后来遭人追杀,少年时孤身亡命天涯,什么样的苦都吃过。即便是泥沼腐物,只消能藏身救命、于大事有益,他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