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暮春的晚风裹着法桐新抽的嫩芽香钻进写字楼,林瑶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Excel表格,第N次把咖啡杯往桌角磕了磕。打印机咔嗒吐出最后一张文件时,她瞥见隔壁张姐新得的翡翠镯子在玻璃柜里泛着幽光——那是上周她陪张姐逛潘家园时,老摊主拍着胸脯说绝对明代老坑的玩意儿。
小瑶,走了!同事小周探进头来,超市鸡蛋打五折,咱俩顺路捎点
林瑶把工牌塞进帆布包,发梢还沾着打印机的臭氧味。路过古玩城时,橱窗里那枚青灰色玉佩突然撞进视线——说是青灰,更像雨过天晴后远山的颜色,表面浮着层细若游丝的云纹,在射灯下流转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晕。
姑娘眼神好啊。摊主是个穿靛蓝马褂的老头,正用软毛刷擦拭另一件瓷器,这玉佩是我上个月去终南山收的,山民在破庙梁上掏的,说是清末道士的遗物。
林瑶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刚碰到玉面,像被电流般的震颤窜上来。玉身原本模糊的云纹突然清晰起来,竟是两尾交缠的锦鲤,鱼眼处各嵌着米粒大的朱砂点。更诡异的是,她手腕内侧那道小时候爬树留下的疤,此刻正火辣辣地发烫。
要不再看看老头话音未落,林瑶眼前骤亮。等再睁眼时,鼻尖萦绕的不是打印机的油墨味,而是松针被阳光晒暖的清苦香气。
我...我手机呢她踉跄两步,帆布包带子不知何时断了,手机、工牌、刚买的鸡蛋全滚在地上。远处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她慌忙躲进灌木丛,却见两个穿玄色劲装的男人从树后闪出来,腰间铁剑磕得叮当响。
夜家的种,也配拿我楚家的玄铁剑左边那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抹了把嘴角的血,剑尖挑起对方一缕头发,上个月青竹山,你杀我堂兄时,可曾想过今日
右边那人裹着件褪色的月白锦袍,发冠歪在鬓角,却仍端得一派清俊。他反手抽出腰间折扇,竹骨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竟是用湘妃竹做的。楚三公子,令堂当年在寒潭救我时,可曾说过要论辈分他扇尖轻点对方剑刃,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再说了,这剑是我替你堂兄保管,你倒来问我
林瑶攥紧了藏在身后的断枝,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在这时,身后传来另一个动静。
苏姐!这镜子...
熟悉的嗓音让林瑶浑身一震——是她大学室友苏晴的声音!她转身时撞翻了脚边的陶瓮,哗啦碎了一地。穿靛蓝马褂的老头从柜台后探出头,正举着那面铜镜:小姑娘眼神好,这镜子可是西周大盂鼎的仿制品...哎哎哎别碰!
铜镜表面浮起细密的水纹,苏晴的手指刚触到镜沿,整个人突然被吸了进去。林瑶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镜中,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因为她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也按在了那枚玉佩上。
天玄初遇
再睁眼时,林瑶正趴在腐叶堆里。鼻尖萦绕着松脂混合泥土的腥甜,远处传来山雀的啁啾。她扶着棵合抱粗的银杏树站起来,树皮上的纹路像老人手背的皱纹,阳光透过叶缝落下来,在她手背上投下斑驳的金斑。
这...这是哪她声音发颤,伸手去摸口袋——手机没了,工牌没了,连那枚玉佩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腕间火辣辣的疤,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你也在这儿
惊疑未定的林瑶猛地转身,看见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正拍着裙子上的草屑。对方齐肩短发,鼻梁上架着副玳瑁眼镜,镜片后是双精明的杏眼——正是苏晴!
苏晴!林瑶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你没事吧刚才那镜子...
苏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从震惊转为探究:我更想问你。我在拍卖行整理拍品,那面西周铜镜突然发光,再睁眼就在这儿了。她蹲下身捡起块碎陶片,指腹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