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发。
阳光依旧温暖。
但我和顾临渊之间,那扇曾短暂开启过的、名为共同担忧的门,已经彻底关闭。
剩下的,只有一条名为佑佑的、冰冷而清晰的界限。
隔着一扇厚重的玻璃窗,顾临渊站在外面。
他穿着熨帖的灰色羊绒衫,身形依旧挺拔,只是眉宇间刻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沉郁,像一幅褪了色的旧画。
里面,是明德医院顶楼精心布置的儿童活动室。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佑佑穿着柔软的蓝色小毛衣,正坐在彩色的爬行垫上,专注地摆弄着一套复杂的乐高城市。
他依旧瘦,小脸也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久违的生机。
我坐在他身边的地垫上,手里拿着一本绘本,却没有翻开。
我的目光,落在窗外那个身影上。
距离那场决定命运的骨髓移植,已经过去三个多月。
佑佑恢复得比医生预期的还要好。
排异反应控制住了,血象稳步回升,体重也在一点点增加。
医生说,再观察半个月,如果没有反复,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
回家。
这个字眼,在我舌尖滚过,带着一丝陌生的暖意。
是的,家。
不是顾家那奢华冰冷、充满算计的牢笼。
是我在城南租下的那个小小的、两居室的公寓。
虽然不大,但阳光充足,布置得温馨舒适。
那里,才是我和佑佑的家。
出院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顾临渊出现在医院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不再试图靠近我,只是隔着玻璃,远远地看着佑佑。
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有深不见底的悔恨,有小心翼翼的讨好,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留恋。
佑佑对他很亲。
血缘的纽带是奇妙的。即使缺失了五年,即使顾临渊这个父亲的角色姗姗来迟,佑佑依旧本能地渴望父亲的陪伴。
每次顾临渊隔着玻璃对他做鬼脸,或者笨拙地展示新买的玩具,佑佑都会咯咯地笑,小手贴在玻璃上,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每当这时,顾临渊的眼眶就会瞬间变红。
他贪婪地凝视着儿子的笑脸,仿佛要将每一帧都刻进灵魂深处。
而我,只是安静地坐在佑佑身边,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也像一个……无形的屏障。
今天也一样。
佑佑拼好了一个乐高消防车,兴奋地举起来,朝着窗外的顾临渊挥舞,小脸激动得通红:爸爸!看!车车!呜哇呜哇——救火啦!
顾临渊立刻配合地做出夸张的惊讶表情,隔着玻璃对他竖起大拇指,用口型说:佑佑真棒!
父子俩隔着玻璃,玩着无声却默契的游戏。
阳光落在佑佑兴奋的小脸上,也落在顾临渊温柔含笑的眼底。
画面很温馨。
温馨得……有些刺眼。
我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绘本光滑的封面。
心里一片平静。
没有嫉妒,没有不甘。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和对未来清晰的规划。
我知道顾临渊的痛苦和不甘。
他曾经拥有的一切——财富、地位、掌控感——在我带着佑佑决然离开的决心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试图用物质弥补佑佑。
昂贵的玩具,定制的小衣服,甚至提出要买下隔壁的公寓……
都被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