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单元3:晚饭只有草 续
,惊落片陈年的虫蛀木屑。他看见泔水桶里漂着半块没啃完的酱肘子,油皮在水面晃出细碎的光,旁边还沉着几个沾着丹砂的药渣——正是王扒皮常吃的“万寿丹”药引。阿七已经撸起袖子准备翻桶,却被他拽住后领:“慢着,先看清楚——赌坊今儿请的是哪路‘财神’。”
月光透过破窗棂,在泔水桶上投下道狭长的影。张小帅看见小厮倒完泔水后,从袖袋里摸出个油纸包,蹲在墙根扒拉——是半块掺着丹砂的甜糕,糕面上印着“百户府”的瑞兽纹,正是王扒皮早膳剩下的。阿七忽然想起,这小厮上个月还在乱葬岗替他们望风,此刻却穿着百户府的衣裳,袖口沾着的,不知是泔水还是人血。
“头儿,他手里的甜糕……”阿七的喉结动了动,饿得发慌的肚子发出咕噜声,却看见小厮突然抬头,朝衙门方向望过来,眼里闪过惊惶。张小帅捏了捏腰间的空刀鞘,竹片鞘身蹭过鳞片甲,发出“沙沙”的响——那是阿七今早用泔水浆糊补的,此刻混着夜风,倒像阴司勾魂的锁链声。
“别慌。”张小帅扯下鳞片甲上的灶灰,往阿七脸上抹了把,“咱不是要抢泔水,是要让王扒皮看见——他赏给小厮的甜糕,最后进了乱葬岗虎娃的肚子。”他摸出怀里皱巴巴的“赐棺账本”,纸页边缘还沾着泔水油渍,“上个月他克扣的三具棺材板,咱拿去给虎娃们搭了避雨棚,今儿这泔水里的油花……”
话没说完,小厮突然把甜糕往泔水桶里一扔,转身跑了。阿七盯着漂在水面的糕点,瑞兽纹被泔水浸得发皱,像极了王扒皮府里那幅被虫蛀的《百寿图》。他正要伸手捞,却被张小帅拦住,指尖敲了敲水桶边缘:“看见糕面上的丹砂没?王扒皮吃剩的东西,带毒。”
梆子敲过四更,衙门后院的泔水桶边,蹲满了乱葬岗的虎娃。张小帅用木勺撇去水面的油皮,熬了锅泔水粥,丹砂药渣沉在桶底,像极了乱葬岗坟头的野花。阿七把掰碎的酱肘子分给孩子们,肉香混着泔水味,竟让这破衙门飘起了少见的烟火气——比王扒皮府里的丹砂香,暖多了。
“头儿,这粥……”虎娃捧着破碗,粥面上的油花映着他沾着灶灰的脸,“比去年过年讨的百家饭还香。”
张小帅摸着孩子头顶的乱发,指尖蹭到块干硬的泔水痂——那是阿七昨夜给孩子擦伤口时沾的。他望着远处百户府的灯火,窗棂上的“万寿丹”剪纸在风里晃着,像串没烧完的纸钱。鳞片甲上的灶灰又落了些,这次竟在胸前拼成了个“活”字——歪歪扭扭,却比王扒皮腰间的金镶玉牌,重多了。
“吃吧。”他把最后一块酱肘子塞进虎娃手里,空刀鞘磕在泔水桶上,发出清越的响,“王扒皮要咱盯着乱葬岗的棺材,咱就盯着——盯着那些本该给死人的板,变成活人的棚;盯着那些本该喂狗的泔水,变成暖人的粥。他要的是‘赐棺’的体面,咱要的是……”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百户府的打更声,五梆子响得格外沉。阿七看见头儿鳞片甲上的“活”字,被粥锅热气一蒸,竟慢慢晕开,变成了个“人”字——跟虎娃们攥着破碗的手,一样的形状。泔水桶里的丹砂药渣沉得更深了,却在桶底,拓出个模糊的“反”字——像根扎进王扒皮心口的刺,跟着每勺粥的晃动,轻轻颤抖。
晨雾漫进衙门时,虎娃们抱着空碗往乱葬岗跑,碗沿沾着的油花,在雾里闪着微光。张小帅坐在断墙上,看阿七用泔水浆糊补鳞片甲,竹片刀鞘靠在旁边,鞘口的“卫所”假印上,不知何时被虎娃画了个歪扭的笑脸——比王扒皮府里所有的瑞兽纹,都鲜活。
“头儿,明天还去蹲赌坊的泔水不?”阿七举着浆糊刷,看灶灰混着泔水,把鳞片甲的缝隙填得满满当当,“听说他们今儿宰了头羊,羊骨头能熬汤。”
张小帅望着渐亮的天际,百户府的灯笼灭了,只剩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