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苏府最不起眼的哑女苏清湄,因面容与定北侯世子早逝的白月光表妹林昭有七分相似,被嫡姐设计代嫁入侯府。
1
我是被雪粒子砸醒的。
柴房木门哐当撞开时,我正蜷在稻草堆里打颤。
两个粗使婆子架着我胳膊往院外拖,我的指甲在青石板上刮出刺啦声——这是我能发出的最大动静。
苏三姑娘好福气,嫡姐心疼你在柴房受冻,特特给你备了嫁衣。左边婆子嗤笑,指尖掐进我腕骨,林姑娘突然失踪,定北侯世子的聘礼都下到苏府了,总不能让嫡小姐去顶那克夫的命吧
我喉咙发紧。
林昭——定北侯世子早逝的白月光表妹,我在苏府扫院子时,见过她的画像。
七分像的脸,此刻正被婆子按在铜镜前。
眉梢再挑半分!另一个婆子扯着我的头发往右边掰,世子最看不得阿昭姑娘垂眸的模样。
镜中红盖头下,我看见自己睫毛在抖。
窗外有影子晃过,我余光扫到玄色锦袍角,雪地里落着半枚玉坠,刻着昭字——和苏夫人房里那幅林昭画像旁的摆件一模一样。
迎亲队到了!院外传来唢呐声。
我被架着往门口走,路过廊下时,那道玄色身影突然转身。
他眉眼冷峻如霜,目光扫过我脸时,喉结动了动。
我心头一紧。他分明认出我不是林昭。
拜堂时,红烛在我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暖。
萧承煜的手搭在我腰上,凉得像块冰。
他说礼成时,声音哑得厉害,尾音还带着点颤——像在喊另一个名字。
我盯着他腰间玉佩。
阿昭二字被磨得发亮,连笔画里的金粉都褪了。
入了新房,绿梅端着茶进来时,茶盏摆反了。
林昭爱喝碧螺春,茶盏该是青釉刻莲纹;我在苏府喝惯粗茶,用的是白瓷素面。
绿梅指尖发颤,把青釉盏推到我面前,又慌忙去换,被我按住了手背。
她眼眶瞬间红了:姑娘莫怪,是世子爷说……说您用惯这个。
夜更深时,张嬷嬷端着药碗进来。
她鬓角沾着雪,袖口还带着灶房的烟火气:安神汤,喝了睡个安稳。
我捧碗时,她指尖在我手背上快速敲了两下——三长两短,是苏府柴房里,哑仆们传讯的暗号。
不是她。
当年阿昭姑娘最厌替身。她压低声音,可如今这侯府,容不得第二个活人。
药汤苦得我舌尖发麻。我蜷在喜被里,听着隔壁传来压抑的抽噎。
阿昭……我来迟了。
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泡。
我摸出袖中还温热的玉牌——是萧承煜在礼成时塞给我的,说是定情信物。
玉牌背面刻着昭,和他玉佩上的字一模一样。
我捏着玉牌,突然想起今日在苏府柴房,嫡姐往我茶里下毒时说的话:三年,你若得宠,我便留你全尸。
可现在我才明白,比毒更狠的,是活成别人的影子。
第二日天刚亮,我对着铜镜拆头花。
妆奁最下层突然露出半本绣样册,纸页泛黄,边角卷得像被人反复摩挲过。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歪歪扭扭绣着阿湄两个字——不是林昭的笔迹。
2
清晨,我对着铜镜拆头花。
妆奁最下层的绣样册又滑出来半角,纸页泛着旧茶渍的黄,边角卷得像被人反复搓过。
我捏着册页翻开,第二页是并蒂莲,针脚密得能数清每根丝线——和昨日在苏夫人房里见过的林昭绣品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