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才刚刚染上一点淡金。早晨七点，空气里还带着夜晚未散的凉意。顾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稳健，和这静好的清晨很是相配。

    早安，亲爱的。

    一个带着晨露般清冽气息的吻落在我脸颊上。我端着刚冲好的手冲咖啡转过身，脸上是练习过无数次的温柔笑容，恰到好处地迎上他。

    早。我递过咖啡杯，试试，埃塞俄比亚那批豆子，你喜欢的。

    顾辰接过，喝了一口，眉宇舒展：温度正好。你的手艺，米其林大师都比不上。他目光扫过我随意放在茶几上的几张设计稿，那是昨晚熬了大半夜画的秋季主推款概念图。这线条，绝了。他夸得很自然，指尖落在稿纸上，色彩搭配也大胆，冲击力十足。

    瞎画的，还不成样子。我垂眼，伸手去拿他放在旁边的GUCCI限量版公文包，今天开会要用的面料小样在里面吧我昨晚……

    话没说完，手腕被他轻轻握住。

    在呢。晚晚，别总这么操心。顾辰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宠溺和……不易察觉的阻止，你都替我做了多少事了。设计图你来把控，面辅料采购你也管，连工商那些杂事都是你去跑。这些小事就别抢了，不然助理真该失业了。他开了个玩笑，顺手将公文包拎到自己身侧。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再自然不过。

    我的心，却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针轻轻刺了一下。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但那点温暖迅速被一种空洞取代。自从他的公司辰风步入正轨，他接手的越来越多，我能真正触及核心的东西，却越来越少。设计师总监的职位那只是个好听的空头衔。真正的决策权，从来都在他和他那几位资深合伙人手里。

    行，听你的。我把那点涩意咽下，笑容依旧温顺，指指咖啡杯，别凉了。

    手机在沙发上嗡嗡震动了两声，像不安分的蜜蜂。顾辰的视线迅速扫过去，指尖微动了一下。是我昨晚看到的那部新手机，纯黑色，款式硬朗，和他平时用的那款白色定制商务机完全不同。

    他像被烫到一样，目光飞快移开，落回我脸上，表情是一贯的体贴：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张姐去买菜。还是出去吃你最近太累，该补补。

    我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停顿。那部黑色手机，像一根卡在喉咙里的细小鱼刺，隐秘而尖锐。

    都行。我低头整理他并不需要整理的衬衫领口，你做主就好。

    张姐拿着顾辰熨烫好的西装外套进来时，客厅里那无形的弦似乎松弛了一些。顾辰放下咖啡杯，伸手配合着穿上外套。动作间，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从我鼻端掠过。

    不是他惯用的那款清冽松木香。

    而是带点甜腻的花果调，娇俏，年轻。和昨天下午提前回家时，在玄关闻到的残留气息一模一样。我的指尖在温热的咖啡杯壁上收紧，指甲几乎要陷进皮里。

    顾总，车到了。张姐在门口提醒。

    嗯。顾辰应了一声，整理着袖扣，转头看我。晨光落在他脸上，镀上一层堪称完美的金边，眼神专注深情：晚晚，下午别去工作室了，在家好好休息。我开会完就回来陪你。要按时吃饭，别让我担心。

    他伸出手，似乎想揉揉我的头发。指尖离我发丝还有半寸，又停下了。那温柔的眼波下，一丝极其细小的犹豫飞快闪过，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微弱涟漪。

    最终，他的手落在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知道啦。我扬起脸，笑容灿烂，快去吧，大总裁。

    乖。他脸上那点不易察觉的紧绷消失了，满意地笑了。转身，步伐沉稳有力，走向门口。张姐跟在他身后，门合上，隔绝了他高大挺括的背影和那残余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