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礼当天,全家在我面前被屠杀。
十年后,我成了代号影的顶尖杀手。
仇人们正举行庆功宴,庆祝铲除后患。
血债该还了。我站在教堂阴影里低语。
第一颗人头滚落时,他们才明白——所谓后患,就是我这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新娘。
当最后一个仇人跪在我面前,我轻抚他的脸:
记得吗当年你砍断了我爸爸的右手。
他瞳孔骤缩:不可能!那女孩明明……
我笑着举起父亲留下的断手:现在,它是我的了。
冰冷的雨点,带着某种执拗的疯狂,狠狠砸在圣玛丽教堂那早已斑驳不堪的彩色玻璃窗上。
雨水在污浊的玻璃上蜿蜒爬行,模糊了外面城市霓虹的倒影,也扭曲了教堂内摇曳的烛光。
空气里弥漫着蜡烛燃烧后的油脂味、陈年木头的腐朽气,还有一种更深的、挥之不去的灰尘与遗忘混合的气息。
空旷,死寂。
唯有雨声是这巨大空间里唯一的活物,它敲打着屋顶、窗棂、冰冷的大理石地砖,发出连绵不绝、令人窒息的空洞回响。
我,代号影,就嵌在圣坛侧面最浓重的一道阴影里。
冰冷的石柱紧贴着我的脊背,那份凉意穿透了作战服的纤维,直抵骨骼深处。
手指搭在腰间微冲冰凉的握把上,金属的触感熟悉得如同延伸出去的肢体。
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又被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缓慢地冲刷着。
只有我自己能听见,胸腔里那颗沉寂了太久的心脏,正以一种缓慢、沉重、带着铁锈味的节奏,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肋骨。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早已愈合却又从未真正结痂的旧伤,那伤口深埋在灵魂的最底层,此刻正被这潮湿腐朽的空气、被这似曾相识的烛火味道,狠狠撕开。
烛光……该死的烛光。
记忆的碎片像教堂穹顶上剥落的彩绘碎片,带着尖利的边缘,猝不及防地扎进脑海。
同样是摇曳的烛光,铺天盖地,温暖、明亮,带着一种虚假的祝福。
那是我生命里最盛大的一天,也是最绝望的开端。
洁白的婚纱曳地,裙摆扫过光滑的地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空气里是鲜花的甜香和宾客们低低的、带着喜悦的交谈声。
父亲站在我身边,他的右手,那只曾无数次把我高高举起、为我拂去泪水、笨拙地为我整理过发辫的大手,此刻正紧紧握着我的手。
那手温暖、宽厚,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侧过头看我,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笑意,嘴唇无声地翕动
别紧张,宝贝。
那无声的唇语,比任何誓言都更清晰地刻进了我的骨髓。
下一秒,地狱之门在欢声笑语中訇然洞开。
教堂那两扇沉重的、雕花的橡木大门,不是被推开,而是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碎!木屑像爆炸般飞溅开来,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阳光被粗暴地切断,一群披着浓重阴影、如同地狱爬行生物的人影,踏着破碎的门板涌了进来。他们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取代了所有的烛火与鲜花,成为教堂里唯一的光源——死亡之光。
趴下!
父亲惊雷般的怒吼撕裂了空气,他那只温暖的大手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猛地将我狠狠推向圣坛下冰冷的角落。
我的身体撞在坚硬的大理石上,骨头发出沉闷的痛哼。
世界在我眼前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宾客的尖叫、玻璃的爆裂、刺耳的枪声——都化作一片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嗡鸣。
时间被拉长、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