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那副受惊过度、茫然无措的表情,眼神怯生生地躲闪着,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吟:我……我不知道……药洒了……我、我害怕……就用手去擦……好像……好像是这里……
我笨拙地比划着,指向谢砚胸口之前被我按压的中府穴位置,动作毫无章法,显得十足愚蠢。
王太医盯着我指的位置,眼中精光一闪,捋着胡须沉吟:中府……肺之募穴……刺激此处,确有宣肺理气之效……难道真是误打误撞
他显然不信,但又无法解释一个痴傻怯懦的庶女能懂此等精妙手法。
不管如何,世子能有一线转机,便是天大的幸事!
王太医不再深究,立刻打开药箱,老朽需立刻为世子施针,固本培元,抓住这一线生机!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老嬷嬷连忙指挥丫鬟仆妇退出去,自己也恭敬地退到门外守着。我作为世子妃,被允许留下,但只能远远站在屏风旁。
王太医手法娴熟,银针飞舞,精准地刺入谢砚几处大穴。我默默看着,心中快速分析着他的针法路数——正统、稳健,以温补续命为主,但对于那深入骨髓的阴寒淤毒,效果恐怕微乎其微,只能暂时吊住一口气。
就在王太医全神贯注于最后一针时,床上一直无声无息的谢砚,那只苍白修长、搁在锦被外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只有一直紧盯着他的我,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那不是无意识的抽搐,更像是一种……有意识的试探。
我心头猛地一跳。
接下来的几日,靖国公府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死水,荡开了一圈涟漪。
谢砚没有痊愈,依旧昏迷的时间居多,偶尔能短暂地睁开眼,眼神空洞涣散,仿佛认不得人。但咳血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脉搏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随时会断掉的游丝。这微小的变化,足以让整个国公府,尤其是那位一直守在病榻前、形容憔悴却难掩威严的老国公(谢砚的祖父),看到了希望。
而我这个冲喜的世子妃,身份也变得微妙起来。
下人们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轻视、怜悯、甚至带着陪葬品的晦气感,悄然变成了复杂的好奇和一丝……敬畏虽然我依旧被要求每日笨拙地侍奉汤药(当然,每次我都用银针或巧妙的手法处理掉其中的加料),但老嬷嬷的监视不再那么寸步不离、咄咄逼人。
我的活动范围也扩大了些许。至少,我可以借口为世子祈福或采些新鲜气息,在世子院落附近的小花园里短暂走动。
这天午后,阳光难得有几分暖意。我独自在小花园僻静的角落,假装对着一株半开的梅花发呆,实则在袖中暗暗捻着几味在花园角落发现的、不起眼却有用的草药。我需要尽快弄清谢砚体内淤毒的成分和解法,这府里危机四伏,靠王太医的温补针法,他撑不了多久。
突然,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毫无征兆地从身后笼罩下来!
我全身汗毛瞬间倒竖!来不及回头,手腕已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一股冷冽的、混合着某种名贵沉水香和淡淡血腥气的男性气息瞬间将我包围。
唔!
我痛呼出声,手中的草药散落一地。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笼罩着我,将我完全禁锢在他与冰冷的假山石壁之间。玄色绣金蟒的锦袍一角映入眼帘,华贵而沉重。我被迫抬起头,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渊的眼眸里。
来人面容极其英俊,轮廓如刀削斧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剑眉斜飞入鬓,带着久居高位的凌厉与……一种毫不掩饰的、极具侵略性的占有欲。正是那日仅凭一句话就搅乱喜堂的——九王爷,萧绝!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