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眼的电磁干扰条纹。几秒钟后,一个位于基地外围高地的监控探头画面勉强稳定下来,传回了模糊但令人魂飞魄散的景象。
大地在呻吟,在撕裂!
以希望港基地那巨大的、深入地下数公里的主钻探井为中心,无数道狰狞的巨大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疯狂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裂缝深处,并非熔岩的暗红,而是透出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芒冰冷、深邃,仿佛连接着另一个宇宙的虚空。
更远处,那些覆盖着整个行星表面的、亘古不变的巨大几何体,开始动了!
它们并非整体移动,而是其构成的、如同晶体模块般的巨型单元,正在以一种超越物理常识的方式,高速地分解、旋转、滑移、重组!巨大的金字塔尖顶无声地扭曲、折叠;庞大的环形结构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橡皮泥,瞬间改变着拓扑形态;高耸入云的螺旋锥体像融化的蜡烛般软化、流淌,又在新的位置重新凝固,组合成更加复杂、更加令人费解的几何构型!整个行星地表,仿佛一个巨大的魔方,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以星球为尺度,疯狂地扭动、打乱、重新拼合!
上帝啊……凯尔失声惊呼,浑身冰凉,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他看到了!在那些疯狂扭动、重组的几何体缝隙间,在那些幽蓝光芒透出的裂缝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了光线本身的存在正在弥漫、扩散!那不是烟雾,不是尘埃,而是一种空间本身的畸变!光线经过那里,被拉长、折断、卷曲,形成无数怪诞而无法理解的视觉漩涡。恒星的光芒本该是温暖的橙黄,此刻却像被冻结、被污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非自然的靛蓝和惨绿,如同宇宙伤口流出的脓血。
沉睡者……凯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它醒了……
他的个人终端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弹出一个紧急通讯请求,来自希望港基地内部!不是官方的指挥中心频道,而是某个私人设备的微弱信号,背景里充斥着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和人类濒死的、不成调的惨嚎。
凯尔几乎是扑过去接通了通讯。
沃森博士!沃森博士!救命!救救……一个年轻、惊恐、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吼着,瞬间被一阵更加恐怖的、如同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尖啸声淹没!那尖啸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凯尔的神经中枢!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大脑!
啊——!凯尔惨叫一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那声音仿佛来自他颅骨内部,根本无法阻挡!
通讯画面剧烈晃动、旋转。在彻底中断前的最后一帧,凯尔看到了地狱的一角:坚固的合金舱壁像纸片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撕裂!一个穿着勘探制服的人影被一股靛蓝色的、如同实质般的能量流扫过,瞬间消失,连灰烬都没有留下!而在画面背景那扭曲的、布满裂痕的观察窗外,远处地平线上,一个由无数个疯狂旋转、组合的巨型几何体构成的、难以名状的庞大结构正在升起!它像一座由纯粹的几何逻辑构成的、亵渎神明的巨山,顶端闪烁着那种污染恒星光线的靛蓝和惨绿!在那庞大结构的最中心,一个深邃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点,正在缓缓睁开!
画面彻底黑了下去,只剩下刺耳的忙音和凯尔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
通讯断了。但那个年轻声音最后绝望的求救,和那恐怖尖啸带来的神经剧痛,如同烙印般刻在凯尔的意识里。他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身体因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制服。备用屏幕上,来自晨曦III行星的数据流彻底变成了疯狂翻滚的乱码和血红的警报瀑布。
沉睡者不仅醒了,而且……极度愤怒。
凯尔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主屏幕上晨曦III行星的全局遥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