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吧,人家是吃肉的,看不上这点塞牙缝的玩意儿。
日子在绝望和麻木中缓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我身上的伤口在反复溃烂和结痂中变得狰狞,高烧也渐渐退了,身体似乎对这恶劣的环境产生了一丝可悲的适应性。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能支撑着在洞穴里稍微活动一下,寻找更多可能果腹的东西。
这天,我正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片颜色深沉的苔藓,试图寻找下面可能藏着的菌类。
沙沙……
熟悉的鳞片摩擦声由远及近。
是那条黑蟒。
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但没有像最初那样恐惧地僵住。我慢慢直起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看着它庞大的身躯从幽暗处游弋而出。
这一次,它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
黑蟒径直游到我面前几尺远的地方停下。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啪嗒一声,将嘴里叼着的东西丢在了我脚边。
那是一只……被咬断了喉咙的、毛色灰暗的兔子。还带着温热的体温,鲜血正从颈部的伤口汩汩流出,在冰冷的岩石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我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死兔,又抬头看向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
它是什么意思
给我的
黑蟒只是用它那毫无温度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再次游回了洞穴深处。
留下我和那只血淋淋的兔子,面面相觑。
饥饿感瞬间被血腥味点燃,胃部剧烈地抽搐着。
我盯着那只兔子,又看了看黑蟒消失的方向。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冒了出来:这条蛇……在养我
为了什么储备粮还是觉得我太瘦了,养肥点再吃
不管了!
食物!是真正的、能补充体力的食物!
我几乎是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撕扯着兔子的皮毛。没有工具,就用尖锐的石头砸,用牙齿咬。温热的兔血沾满了我的脸和手,带着浓烈的铁锈味。我大口吞咽着生肉,粗糙的纤维刮擦着喉咙,胃里火烧火燎,但我不管不顾,像一头真正的野兽。
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复仇!
从那天起,我的伙食似乎得到了改善。
每隔一段时间,那条额生白纹的黑蟒总会恰巧路过,然后随意地丢下一些猎物——有时是野兔,有时是山鼠,甚至有一次是一只羽毛凌乱的野鸡。
它从不靠近,丢下东西就走,仿佛只是处理垃圾。
而我,则彻底抛弃了作为苏烬晚的一切矜持和教养。我学会了用尖锐的石头剥皮,用燧石生火(得益于某次它丢下的猎物皮毛里卡着的小块燧石),在洞穴深处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烤熟食物。
火光的温暖和熟肉的香气,让我感觉自己还像个人。
我甚至开始收集岩壁上渗出的水滴,用掏空的石头容器储存起来。用处理过的兽皮裹住身体御寒。
我依然生活在蛇群之中,但我不再是那个只会恐惧等死的猎物。我观察它们,利用它们施舍的资源,在绝境里一点点重塑自己。
同时,一个计划,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心中悄然滋生。
我知道沈烬为什么敢把我推下来。因为这蛇窟是皇家禁地,传说连通着前朝龙脉,有进无出,更有无数毒蛇猛兽盘踞。我的尸骨会在这里烂掉,无声无息,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他这个刚刚登基、温润如玉的新帝头上。
但传说……有时候只是用来掩盖真相的幌子。
那条额生白纹的黑蟒,它的行为太反常了。它不像普通的野兽。还有这洞穴里某些人工开凿的痕迹,一些散落在角落深处、早已腐朽的器皿碎片……都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