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那么小心地藏着。
连呼吸都放轻,怕惊扰了他。
可还是没藏住。
那晚,萧承烨带着一身酒气闯进来。
他很少踏足漪澜殿。
每次来,都带着屈辱和惩罚。
那晚也不例外。
他掐着我的下巴,逼我看他眼底的嫌恶:
顾清漪,孤看你今日胃口不错
怎么以为孤死了,你就能在这东宫安享富贵了
我胃里翻腾,强忍着不适,摇头:
臣妾不敢。
他冷笑,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我身上。
不敢
孤看你敢得很!
柳侧妃宫里的波斯猫,是你毒死的
我愕然。
那只猫,总是跑到我窗台下,抓挠纱窗,弄坏我晒的草药。
我只是撒了点让它昏睡无力的药粉。
怎么就死了
臣妾没有……
还敢狡辩!他猛地将我掼在冰冷的地砖上。
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
我瞬间白了脸,蜷缩起来。
装接着装!他居高临下,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顾清漪,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了孤三年,还不够吗
当年要不是你冒充南诏公主和亲,用下作手段爬上孤的床,扶烟怎会委屈做侧妃孤又怎会……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早已溃烂的伤口。
三年前,南诏与大渊和亲。
真正的南诏公主,在入京途中染上时疫,香消玉殒。
护送的南疆将领,我的族叔,为了不误两国邦交,硬是把我这个随行的巫医之女推了出去。
我被迫套上嫁衣,戴上沉重的凤冠,送进了这大渊东宫。
新婚夜,萧承烨掀开盖头,看清我并非他所期待的那位南诏第一美人公主时,眼中的惊艳瞬间化为滔天怒火和鄙夷。
李代桃僵好一个南诏!好一个下贱的巫女!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人的眼神,可以那么冷,那么毒。
后来我才知道,他真正想娶的,是柳扶烟。
那个在京城贵女圈中素有才名、与他青梅竹马的太傅嫡女。
因为我的鸠占鹊巢,柳扶烟只能屈居侧妃。
我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
是玷污他真爱的罪魁祸首。
这三年来,我在东宫,活得不如柳扶烟养的一条狗。
下毒、诬陷、落水、纵火……
柳扶烟的手段层出不穷。
萧承烨永远站在她那边。
冷眼旁观,或是推波助澜。
每一次,他都用那种淬毒的眼神看着我:
顾清漪,你的命,怎么这么硬
你怎么还不死
坠痛越来越剧烈,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根流下。
我蜷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寝衣。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
殿……下……
我颤抖着伸出手,想抓住那片冰冷的衣角。
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他即将出口的、更恶毒的言语,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我身下洇开的、刺目的红。
他脸上的暴怒和鄙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震惊错愕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只是一闪而过。
随即,被更深的阴鸷覆盖。
他蹲下身,用力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声音冷得像冰窟里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