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
”他放低声音,带着安抚,“在云深不知处,我叫他出来……不太妥当。
等离开这儿,找个机会让你见。
”“嗯,好。
”温蓁点了点头,长睫垂落,掩去一丝失落。
随即她像是想起什么,抬眼又道:“这些天一直没见思追和景仪他们,说是组队出门夜猎去了。
可这也太久了些……我总有些心慌。
你们若是路上碰到了,千万替我叮嘱一声,让他们小心着点,平安最要紧。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老太婆!”魏无羡摆摆手,故意嫌她唠叨,眼神却带着暖意。
他顺势牵过小苹果,晃晃手里的苹果引着它往前走。
看着他们一高一矮的身影正要离去,温蓁忽然喊道:“等等!”她快步上前几步,“我去厨房给你们拿些吃的带上吧?干粮糕点都行!万一路上撞见那几个小家伙……省得他们饿肚子!”魏无羡失笑,阳光下他脑后的红发带如火焰般跳跃:“好阿蓁!我哪儿知道那帮小猴子现在躲哪个犄角旮旯里?难道找不着就一直背着大包袱满天下转悠?”蓝忘机亦温声补充,带着沉稳的安抚:“长嫂安心。
思追身上,银钱充足。
”温蓁闻言,怔怔地停在了原地。
山风拂过,掠起她的裙角,在她周身卷起细碎的花瓣。
她望着两人渐起的背影,唇边缓缓绽开一个笑容,那笑意里带着看开的豁达,也有一丝淡淡的、对自己的嘲弄。
“也是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她皱眉努力回忆,那文绉绉的词儿到了嘴边却卡住了壳,“必先……什么来着?”“噗——哈哈哈!”前方传来魏无羡毫不掩饰的响亮笑声,他回过头,眼中尽是促狭,“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啧啧啧,我说你当年在云深不知处听讲,该不会天天都梦会周公了吧?”“魏无羡!!”温蓁脸颊一热,跺了下脚,“再揭我短,当心我把小苹果的苹果全没收了!”魏无羡连忙抱紧了手里的果子,笑着告饶。
蓝忘机眼底也漾开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笑意。
终不再闹,蓝忘机敛容,对着温蓁的方向郑重一揖,声音清越:“有劳长嫂,照拂叔父。
”“自然。
”温蓁郑重应下,目送着那抹明艳的红色牵着慢吞吞的花驴,与一道清冷雪白的身影并肩,沿着蜿蜒山道越行越远。
一股孤寂的凉意,无声地缠绕住她的指尖。
温蓁独自走在云深不知处清幽的石径上。
道旁,野生的铃兰与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被风卷起,纷纷扬扬,像一场静谧无声的初雪。
她在云深不知处生活了这些年岁,竟从未主动踏足过兰室,去探望那位古板倔强的长辈。
她犹记初来乍到时,蓝启仁曾如何冷硬地坚持让她搬去规规矩矩的女修院落。
是蓝曦臣,一次次在他紧闭的门扉前温言劝说,才最终为她在这满山规矩中,挣得了蔷薇小筑一方小小的、自在的天地。
兰室门前,药香隐约。
温蓁驻足,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指节轻叩木门。
“进来。
”门内传来蓝启仁的声音,褪去了几分中气,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虚弱,却不失威严。
她推门而入,更浓郁的苦涩药香弥漫开来。
蓝启仁端坐于窗下书案前,手执一卷古籍。
若非脸色仍透着失血的苍白,端坐的姿态依稀还是那个一丝不苟的老先生,几乎看不出刚刚挣脱昏迷的桎梏。
“蓝老先生。
”温蓁垂眸,恭敬一礼,“泽芜君与含光君有要事在外,托我照看您一二。
”她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