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道破庙穿云的惨白闪电划过天际!借着那瞬间亮如白昼的强光——苏涉猛地看清了温蓁的脸!那张脸虽被雨水泥泞浸染,但那双燃着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眼睛——正是路上那个被自己绞飞了剑的“护卫”!“原来……是你?!”苏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恍然和……恐惧。
温蓁心中一凛,厉声道:“什么是不是!休得胡说八道转移罪责!”聂怀桑在地上痛苦翻滚哀嚎,血流如注。
这一声惨叫和浓郁的血腥味,如同投入沸油中的冰水!已经半个身子探入棺中的聂明玦,庞大的身躯骤然僵住!紧接着,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拽回,猛地挺直了腰背!那颗被哨声压制下去、凶戾不堪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带着骨节摩擦的“喀喀”声,转了过来!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源的猩红眼珠,如同深渊的灯塔,瞬间锁定了血腥传来的方向!更锁定了苏涉背上那个散发出令他滔天怨毒气息的源头——金光瑶!“嗬……嗬……!”
压抑狂暴的嘶吼从聂明玦喉管深处迸发出来,哨音瞬间失去了魔力!他庞大的身躯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怒,化作一道漆黑的飓风,直扑而来!目标明确——金光瑶的天灵盖!苏涉肝胆俱裂!再顾不上其他,出于护主本能,他竟拔出佩剑,迎着那毁天灭地的掌风冲去——噗!脆弱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苏涉的动作凝滞在半空。
他那把曾经也算锋利的长剑脱手落下,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xiong前……一个狰狞的黑紫色手印深深凹陷。
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他像一个破麻袋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狠狠砸在shi冷的地面上。
灰白浑浊的瞳孔微微扩散开来,呆呆地望着庙顶蛛网密布、漏雨的破洞,雨水……一滴滴落在他失去温度的脸上。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莲花坞后山……那个曾对着温蓁仗义执言的青年,终究……模糊在了昨日风雨里。
江澄那只垂在身侧里,有东西被他紧紧攥在手心。
他用力地摩挲着它,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像是在与内心某种根深蒂固的障碍进行最后的角力。
风雨声盖住了他牙关紧咬的细微声响,但那微微颤抖的手臂、逐渐绷紧如弓的身体,无一不泄露着这份挣扎的剧烈。
时间仿佛凝固了刹那。
终于,他像是斩断了最后的锁链,猛地抬眼,决绝的火焰在眸中燃烧!“魏无羡!”
江澄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低吼,穿透雨幕的呼嚎。
魏无羡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应:“什么?!”话音未落!江澄的手臂猛然扬起!一道黑影带着决然的弧线,撕裂阴冷沉闷的空气,精准地朝着魏无羡的方向抛来!魏无羡下意识摊手接住!低头——漆黑光滑的笛身,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冷硬的幽光。
鲜红欲滴、仿佛缠绕着无数亡魂低语的红穗……鬼笛陈情!阔别十数年,失而复得!此刻的重量,足以压垮岁月!魏无羡的心脏在刹那间被捏紧又放开!他甚至连一个呼吸的停顿都无,反手便将陈情执于唇边!清越、幽咽,又带着一丝邪气的笛音骤然在凄风苦雨中迸发!几乎同时!蓝忘机的指尖早已按在琴弦之上,心有灵犀,抚动的琴音如同冰冷但清澈的山泉流淌而出!琴声压抑,笛音诡引!一者冰封戾气,一者惑诱神魂!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奇迹般和谐的音律交织,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捕捉住那棺中暴烈欲燃的凶煞!聂明玦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滞!剧烈摇晃起来!那双空洞猩红的眼窝似乎短暂地失去了狂乱的目标。
终于,在这双管齐下的音律压迫与诱导下,他那抬起的巨掌,极不情愿地、被强行扭转了方向,缓缓从金光瑶咫尺之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