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早就该如此。

    又好似事情的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君宴知曾设想过无数次两人的重逢。

    她只是女子，还如同菟丝花般在他身边待了十二年，不告而别、鼓吹自由，不过是闹脾气的一种。

    他心中不安，却有她总会回来的把握。

    抬步间，君宴知已站在凌初歌面前，没错过凌初歌此时眼中的惊颤。

    他捏住她单薄的肩膀，寒声逼问。

    “凌初歌，为何要不告而别？”

    凌初歌垂眼，缄默不语。

    恍然间，她又意识到，这两个问题好似真彰显了君宴知的在意。

    他从来之要求下令，而非询问。

    君宴知再如何游刃有余，心中压抑的那些暴戾情绪，叫他在这两年间，无时无刻想着要将她抓回来。

    要是她再敢跑，他就打断她的腿，让她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自己身边。

    此时，也恨不得将她直接从苏府掳去，伪造一个苏家大小姐的死亡，再将她牢牢锁在房内，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只有他一个人。

    君宴知咬着牙，深吸一口气。

    当年得知她是自己要走，心中后悔是有的，但说不上多。

    他始终觉得两人的关系仍是他扯在手中的风筝线，时有松紧。

    如今重逢两面，却有了断裂的迹象。

    见她不言语，君宴知扯出一个残酷的笑。

    “攀上了苏家的关系，就觉得能飞上枝头了？你又哪里配一个皇子的侧妃之位。”

    他想叫她认清自己，用刺痛她的方式，让她知难而退。

    让她意识到，她只能站在他的身边，只有他会垂怜她。

    凌初歌眼神有些空。

    “只要镇南王殿下喜欢，我欢喜，两情相悦便足够了。”

    她知道这话是假话，可想起沈闻铮，她心里竟有种奇异的感觉。

    君宴知没想到凌初歌在自己面前都敢出神，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语气极有力道，咬牙切齿着、一字一顿地逼问她：“两情相悦？”

    凌初歌的下巴生疼，却不退不避，看着他，也一字一顿地回他：“是，就像你与世子妃那样，举案齐眉、两情相悦。”

    那彻夜燃放的花烛、两人在她面前的亲昵、君宴知展现出的别样柔情。

    于那时的她而言，那种似万箭穿心的痛感，她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

    可再痛，也比不过那日在雪地里，亲耳听到‘自取其辱’的滋味。

    君宴知亲手将她的爱骨剥除，就那样看着她痛苦地匍匐在地，将她十二年的情感全然踩在脚下。

    他将她当个玩意儿，当个宠物。

    现在还仍把她当一只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他摇尾乞怜的狗！

    那么多年，爱他是她唯一做过的任性妄为地事情，抛下身份、尊卑，追随自己的心意，却只是那句“何必自取其辱”。

    凌初歌认清了心念相通是妄想，知心体己是幻觉，最后也体会到了屈辱和绝望。

    而君宴知竟体会到一种死灰复燃的狂喜。

    就如同一切仍有转圜的余地。

    “你还在意我，你对我，仍有情，对吗！”

    这种话，凌初歌觉得可笑，也叫她生出无力之下，只能决堤的情绪。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凌初歌发了狠似的想要推开他。

    她手中的酒坛落地，瓷片碎裂，酒香四溢。

    又似砸在两人心头，一时皆沉默。

    君宴知定定地看着凌初歌。

    不懂她，还是不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