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杨灯儿
……”
穿街走巷,在村子里不时遇到熟人打招呼。
立春都快三个月了,村头的老槐树早已经满头翠绿。
可地里的麦子才甩齐穗儿,还没有灌满浆。
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庄户人一个个饿得黄皮寡瘦。
牛大胆也饿,心里空落落的。
原主今天还没吃饭,老爹今儿要去跟老驴子较劲儿,所以把窝窝头省下给他吃了。
“正事要紧,忙完后再回来吃饭。”牛大胆咽了下口水,胃里发酸,饥肠辘辘。
“大胆儿,事成了没有?”
“差不多成了,金花嫂往哪儿去?”
“去割些草回来烧。”
牛大胆目送背着背篓的金花嫂离开,这人和正阳门徐慧芝打扮不同,长得却一模一样。
金花嫂是个寡妇,二十出头,岁数并不大。
她每次说话时,都会龇着牙笑,那牙齿板板正正,在农村十分少见。
当然,和徐慧芝奸诈相比,金花嫂的胆儿特别小,却又不失爽朗大方。
收回目光,牛大胆继续往前走。
日头毒得能晒裂石头,村里却冷清得像口枯井。
这个时节,家家户户的陶灶每天只冒一次烟。
多半是晌午那顿照得见人影的荞麦稀粥。
孩子们数着指头等秋收,大人们盯着粮缸发愁。
因为没得吃,所以个个生的面黄肌瘦,萎靡不振。
村里的房子大都用青条石砌的地基,用泥砖砌的墙体。
门窗斑驳老旧,入目之处灰扑扑的。
巷子蜿蜒曲折,地面用石块铺就,高低不平。
杨灯儿家关着门,老驴子人勤快,会编筐子、茓子,又会养蜂,家里有点地。
院子里,老驴子坐在石墩上修理断了头的连枷,板着脸,有一肚子气。
早上和牛三鞭较劲儿,连枷头断了,害得他输了这一回,只得应下灯儿和大胆的亲事。
灯儿娘掐麦秸辫子,屋里传来灯儿唱吕戏《王儿赶脚》的声音。
“这孩子,一回来就在屋里猫着,也不帮家里干点儿活。”老驴子心烦,絮絮叨叨。
灯儿娘看了眼卧房:“眼瞅着要出嫁了,在屋里绣花呢,准备嫁妆。”
“闺女老大不小了,像她这么大的,孩子都炕沿高了,咱这是晚的。”
老驴子哼了一声:“小鸟要出笼了,等不及了。”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又赶上年景不好,谁还顾得上婚嫁!”
牛大胆走到门前,抬手按了按院门,从里面闩住了,于是只得轻轻敲击门板。
“来了!”
正在卧房绣花的杨灯儿听到动静,猜到是谁过来,一阵风似的跑去开门。
“嘎吱……”
两扇院门从里打开,杨灯儿看到牛大胆,双眼一亮,笑靥如花:
“大胆哥!”
“灯儿。”
牛大胆提了提布袋,嘴角噙着笑,温润的眸子和杨灯儿的目光相接。
杨灯儿今年21岁,比他小两岁多,在这个年代,也算是老姑娘了。
两人其实早就在磋磨亲事,但每次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耽搁了,一直拖到了现在。
杨灯儿见他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过来,像年轻了几十岁,脸上的笑容越盛了。
她扑扇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对上牛大胆情意绵绵的目光,心里不由地一热,身子发软,俏脸上浮出一层层红晕。
“爹,娘,大胆儿哥来了!”
杨灯儿侧脸避开目光,喜笑颜开大喊,声音兴奋雀跃,表情有些羞涩,却并不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