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下擦了一下。
第三章·祠契
天亮时,庙门口的石板上堆了一层青灰。
这灰怎么多得像烧了一夜的香。小马蹲下来摸了一把,手指一抹全黑。
昨儿我只插了三炷。花秧子站在庙门边,眼睛盯着那块倒地的石像,香炉碎了,香自己烧完的。
可能是风太大。女工程师看了一眼油灯,这灯也灭了。
鲁忠厚披着外套从庙里出来,打了个哈欠:今天恢复测线。昨天看那石层挺规整,得抓紧采样。水脉的事,我们另报。
你们要真动那块石头,先看看这个。花秧子从背包里抽出一卷布,解开,里头是一块黄绢,发暗,边角缝着铜钱。
胖子凑上去,嘟囔:你这又是哪年的玩意
康熙年间的庙契,后来雍正又重修过,咱祖上传下来的。花秧子摊开,看清楚了:‘崇山白鹰坳,上不动土,下不采泉,违之者山神索命。’后头盖着三家族的印,咱村老户都签过名。
你这东西……鲁忠厚接过来仔细看,看样子不像假的。
这庙后原来还有两个看山人,文革那年被砸过一次,庙是后来重修的。花秧子指了指断檐,那年出事,连着死了三个伐木的,说是不慎滑坠事故,其实……你们别问,没人敢深挖。
胖子咂嘴,你是想说这地不能碰那也太怪力乱神了。
我啥也不说。花秧子把契文收起,我就把旧规矩拿出来给你们看看。至于怎么做——你们决定。
鲁忠厚皱了下眉,把头转向那两个地质专家:你们觉得下面真有矿吗
岩层特征明显。其中一个翻出地图和笔记本,重铁带偏厚,泉水含碳酸,不可能是普通山泉。往下挖五米就能出铁脉。
那——
可也不是没风险。另一人说,断层活的,庙刚好在节理交点上,一旦爆破,不是塌个石头那么简单。我们需要更多勘测,不能贸然动工。
说到底,还是动不得。花秧子说完这句,背起布袋,朝庙外走。
你去哪女工程师问。
去找人。他头也不回,我要把这份祠契送回村里,让老辈子们看看。这个事,不是你们几个人能拍板的。
中午,鲁忠厚带人下山,庙里只剩下两个环保局的干部和地质组。
奇怪,怎么走半天出不去小马在对讲机里喊,我明明记得走的是这条路。
导航还是坏的。胖子站在坡顶看着远山,太阳也没转太多……咱好像又绕回来了。
别绕了。庙外突然传来声音。
几个人转头,是铁锁——村支书,一身灰衣,拎着烟杆,站在石板前。
你们昨天是不是进了崇山庙
铁书记女工程师惊讶,你怎么上来的
路塌前我就进山了。铁锁叼着烟杆,花秧子让我来。
你来做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契文复印件,展开,和花秧子那张一模一样。
这是咱村三姓老祖留下来的东西。山是祖宗的靠山,不许乱动。那山神,不是泥捏的。
书记,您这话我们真不懂。胖子挠了挠头。
你们不懂可以学,别一口一个封建。以前修路,不听话,把白鹰坳炸出个坑——炸完第二天,上头那个批项目的人从楼上掉下来。
巧合吧
你就当是巧合。铁锁把契文收起,可那天夜里,村里几十条狗都朝山里叫,一宿没停,连山鸡都不敢出窝。
庙里一阵风吹过,香灰扑了一地。
铁锁眼神一变,抬手扶了下庙檐边的铜铃,山神这几年没动静,是因为没触他的线。你们别逼他出来。
那你说,要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