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采泉那年,伐木那年。
铁锁点点头,把烟丢进香灰中:你说我们能挡住他们几天
不用挡。花秧子把香点燃,山自己会挡。
傍晚,庙前来了个老人,拄着拐,腰背佝偻,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上来。
这是三姓里,最老的那户。铁锁小声说。
老人靠近庙门,突然跪下,手撑地,额头轻轻磕了三下。
那龛开了老人声音沙哑。
今早开了。花秧子答。
腰牌呢
还挂着。
那好。老人抬起头,眼神里有种奇怪的宁静,我这心里,能踏实点了。
他起身要走,被花秧子拦住:您来,是不是有话要说
老人摇头:我只是想看看,这山是不是还认人。
花秧子低声:认。
老人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他慢慢转身,步子比来时轻了些。
铜铃忽地响了一下。
几个人抬头,天边乌云像被刀切开一角,斜阳洒落庙檐,照在那截破石像上。
石像裂缝处,有细碎的光线渗出,像是从石头里透出一点暖意。
没人说话。
山里一片静。
第六章·腰牌
清晨四点,庙门轻响。
花秧子披着衣服起来,看到门缝边放着一样东西,是个纸包,用细红绳缠着,上面用毛笔写着两个字:归还。
他将纸包取进来,打开,里面躺着那块护界镇林的竹腰牌,只是颜色比原来暗了许多,绳子边缘多了一道焦痕。
谁送回来的他问门口守夜的小马。
没人来。小马摇头,我凌晨三点还看过,一直没动静。门边连脚印都没有。
那香炉呢
香灰塌了一半,像是烧过很久。
花秧子把腰牌举起来,透光看,那竹片里竟透出一圈淡淡的红影。
他低头,把腰牌挂回庙柱,系紧,朝神像拱了拱手。
上午十点,市里来电,说省厅项目组临时推迟进山,需要重新论证风险等级。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段成亮在电话那头压着嗓子问。
鲁忠厚看看站在庙前的花秧子:我们这边安静得很。
昨晚环保署上报了热辐异常,说山脊那边检测出短暂放热。你们确认没动工
没。什么都没碰。
那你们先别动。段成亮吸了口气,上面怀疑地下还有活断层,得请专人再做一次应力测算。
鲁忠厚挂断电话,走回庙门:你是不是知道这山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我不知道。花秧子看着远处的山,但我知道这山不是空的。
那腰牌是怎么回事自己送回来的
花秧子没答话,只是把腰牌抚平,又紧紧绑了一道绳。
昨晚有没有风他问。
没有。小马回头,月亮大得吓人,像银盆。
那就对了。
午后,山路解封的通知没来,项目车队却提前上了山。
领头的是段成亮本人,跟着两辆地质车,还有个省里派来的新专家,戴着眼镜,拎着便携式扫描设备。
你们又上来干什么铁锁迎在半山腰,脸色发沉。
只是扫描地层,不采样。段成亮扬扬手,我们不进庙,也不碰泉眼。
专家已经蹲在路边,调试设备,仪器滴滴响个不停。
这里岩层扰动明显。他喊了一句,有局部热源,很浅,像是自然岩浆活动引起的。
山神也喷火胖子半开玩笑。
没人笑。
专家转头看着庙后山脊:你们庙后是不是有个岩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