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若男不以为意,接连反驳。
中专怎么了现在社会学历有啥大用你读书好,出来不也是打工赚那点死工资!你看你爸,货车司机,中专都没念过,我不也跟他过了一辈子关键是人好,踏实,肯干!能赚钱养家就行!
于是乎,父亲的形象、母亲的理论、与刘旭东的相亲画面在脑中疯狂交织。
又是一阵汹涌的反胃,我捂着嘴,再次冲回卫生间。
这一次,王若男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站在客厅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第五章
我跪在卫生间瓷砖上,珍珠耳钉坠入呕吐物中。
王若男在门外咆哮,装什么娇气!当年我怀书桓吐到生都没耽误干活!
我盯着污秽中依然莹白的珍珠,突然想起这是大学辩论赛夺冠奖品,也是我人生最后一次纯粹为自己赢得的荣光。
那是一场关于女性是否该为家庭牺牲事业的辩题,我站反方立场,击败对手,大获全胜。
凌晨两点,陈书桓醉酒来电,姐……姐夫说厂子能入股……你赶紧嫁过去嘛!
呵呵,这都已经叫上姐夫了,我苦笑。
手机传来女友娇嗔的背景音,说好给我买香奈儿包包的!电话戛然挂断,留下拉长的回音。
我用指尖婆娑这副莹白的珍珠耳钉,心里五味杂陈,往事一幕幕再度翻涌,包括我二十二岁那年被母亲亲手撕碎的留学offer也袭上心头,再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终于发觉。。
次日早餐桌上,我拿来计算器,妈,我这些年一共给过家里38万……我一面说着,一面敲着计算器计算。
王若男打翻豆浆,白眼狼!养你这么大不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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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然道,按市价算,连本带利早还清了。今后,我不再欠你们。
你,你什么意思王若男有些无措,瞪着眼睛看向我。
我说,我和你们之间,早就还清了!我一字一顿地说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王若男摔出脚上的拖鞋,怒骂道,你是我血肉化的,凭这些就想还清
那就把命拿去吧,如果你想的话,随时来取。我冷笑着看向她,连仅剩的一点生育恩情也在顷刻间化作乌有。
我拖着箱子走出房门,滚动的轮响惊飞了窗外麻雀。
鸟雀感知威胁尚知出逃,为何人却能对以亲情为名的伤害甘之如饴
我在楼下徘徊了三秒,只为确认那声颤抖的滚究竟是不是幻听。
不过是徒劳,我大步离开,不再回头。
小区里,张姨正炫耀小艾的孕检单,看见我的疲惫神情突然噤了声——我照常和她打了声招呼,而后离开了这群人。
你好,星城南站。我拦下一台出租车,拖着小小的行李箱,打算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赶到车站时,时间尚早,我走向自动贩卖机,取出一瓶农夫山泉,拧开瓶盖,一瓶水咕嘟只剩下半瓶。
随后拨通猎头电话,你好,请帮我转告,我接受云南分公司的offer。列车进站时,我摘下工牌扔进垃圾桶——那家父母逢人就夸的体面外企,如今再也不能将我困住。
第六章
苍山融雪水汇成溪流穿过古镇时,我正坐在御景酒店的二楼签合同。
窗外的银铃叮当作响似在伴奏,窗内我用钢笔划过收购协议——刚买下的普洱茶园年产量足够买20个香奈儿限量包。
指甲在金额栏停顿片刻,突然想起五年前弟弟通话时传来的背景音。是他对象找他讨要香奈儿包包的那段腻歪歪的对话。
我怔了怔,意识到有些失态,迅速调整状态,将名字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