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之后的日子我都没有再去见顾九霄。
只怕见了面,又心生负担。
他养好了伤,便想起来找宋怀之算账。
不知宋怀之同他说了什么,将他气的先斩后奏,来找我的时候,手上还沾了血。
我吓得打水来给他洗手,问他是不是将人杀了。
他用力地搓着手上的血迹,懊恼地说,
怎么,你舍不得
阴阳怪气的语气,却满是委屈。
我心里是有些难言的郁郁,却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对往事的叹惜。
见我如此,顾九霄长叹一声,
不过是打了一顿,丢去服苦役了。
他没再说话,我无话可说,房里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之后,他突然过来抱住我感叹,
我现在就向你许诺,一生只珍爱你一人。
若来生还能遇见你,那便是上天垂怜,我绝不会不识好歹。
我当即明白了,是宋怀之同他说了前尘往事,才惹得他如此。
我不禁嗤鼻,
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这些话他也曾说过相似的。
头顶传来顾九霄不高兴的声调,
他是他,我是我,你要不试试呢
反正你也只能嫁我了。
圣旨在手,我确实也只能嫁他了。
我们赶着第一场小雪回了淮安。
皑皑白雪衬着红梅喜字,我真正成了淮安王妃。
顾九霄府中的通房陈氏来向我敬茶那天早晨,我还未起身。
只听陈氏哭哭啼啼,顾九霄不高兴的声音响起来,
前日不是给了你五百两银子,让你拿了籍契去过自己的日子吗
你若不服,拿上银子,去京城找圣上,让他重新给你寻个好去处。
我只得穿上衣服出门,好生宽慰了陈氏。
听她说无处可去,我忽然灵光一现,
你可愿做酒坊的女掌柜
结尾
成婚第二日,我便带着被顾九霄遣散的通房在淮安四处寻铺招工。
开春时,陈氏成了我在淮安第一家酒坊的掌柜。
顾九霄的怨气大的要冲破屋顶,可我却发现了他与宋怀之的不同。
昔日宋怀之在我忙于生意和照顾子女时,不是会诗友,便是流连烟花之地和赌坊。
可无论顾九霄书房里有再多京中来的信函,他也会在每日我的酒坊打烊后备好马车来接我回家。
后来我的酒坊生意做到了其他郡府,他也时常被圣上指派出去办差。
但只要我出行,他一定会护送我到目的地后再离开。
朝中稳当以后,他向圣上请辞,真正做了逍遥的淮安王。
我因为生意自顾不暇,一双儿女他便亲自教养。
终于有一日,他抱着刚出生的孙儿来酒坊找我,进门就扬言要罢工。
我陪着笑脸哄他,却听他说,
你答应的,等闺女大了,便把生意交出去,陪我游山玩水。
如今我已四十五了,你再不兑现,我都快骑不上马了。
瞧着他那鼓作生气的模样,我爽快的交了掌家的令牌。
再后来的几十年,顾九霄陪我游遍了大漠戈壁,也看了海上繁花,直到他真的再也骑不上马。
他让我试试,这一试便是几十年。
儿孙绕膝时,他还能抖着手替我簪花。
我才真的信了,这日子并不是同谁过都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