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庐(二)
常,瑶女本与他无甚瓜葛,明眼也不见得与缙秋扯上关系,他不闻不问倒也合情。
只是这瑶女在这一带声名远扬,想要打探她的消息,理应比旁人更容易些。
“是一路,尚且不熟。
”令知荷淡淡道。
闻凇只道:“你问瑶娘子作甚?”“承祐六年九月,听闻瑶娘子被人重金赎走,此后再无下落,我想此事……闻姑娘应该知晓。
”半晌,令知荷瞥见闻凇指尖止不住地轻颤,她那双眼睛虽直直对着自己,目光却仿佛穿透自身,落到了别处。
闻凇无神的眼中有笑意,她细声道:“知晓又如何,你们也知晓。
”令知荷眼神犀利,紧紧盯着闻凇水雾般的眼,她道:“闻姑娘,可不止这般简单。
花茶坊背后藏着什么,瑶女如今身在何处,我想知晓他们谋划着怎样的勾当。
”闻凇的目光落在香炉中燃尽的香篆上,最后一缕药香正浮在香炉上空。
她望这那烟,良久,直到那丝药香彻底消散,才从唇齿间溢出三个字。
“她死了。
”闻凇的声音平淡得近乎麻木,可眼底的水雾朦胧她的眼,快要满溢出来,她克制着,生生把决堤的泪意咽回。
令知荷将她细微的挣扎尽收眼底,那大抵不是无关者出于惋惜的忧愁,一旁的祁子钦好似窥见更为深重的情感。
“她……瑶娘子失踪后,我很快就察觉了。
那时我不过是药铺里打杂的小丫头,整日闲得发慌,索性跑去花茶坊寻人。
可你们知晓,我既没银钱打点,又是女儿身,定然进不去……”闻凇索性在午时趁着无人注意,跑到后院墙外张望。
那日刚到墙边,便见两个仆役抬着沉甸甸的物件疾步而出。
这本是常有的事,但让她心头一紧的是,空中飘来一丝古怪气味。
闻凇按捺不住好奇,悄悄跟在仆役身后。
他们穿过街道,拐进小巷,又踩着泥泞前行。
随着人声渐渐消散,四周愈发荒凉,等她意识到时,已跟着来到一个地方。
闻凇望而止步,心脏怦怦直跳。
歪斜的木牌半埋在泥泞里,褪色的“孤魂冢”被苔藓啃舐成碎片。
她望去,残破的草席裹着发黑的尸体,散落在沟壑。
那二人四处环顾,将“货物”卸下随意丢在角落,又去寻那主事,将一切吩咐好后匆匆离开。
闻凇跟上去,眼看这一口长箱,心底忐忑不安,又怕那主事随时显身,于是猛地将那盖子往上一掀,只一眼,血腥味直冲鼻腔,她没有后退,只踉跄着扶住箱沿,膝盖重重砸在焦土上。
这长箱不是长箱,如今变成一口长棺,躺在棺中的人蔻丹交叠,凤眼微微上挑,一双眼涣散地望着天,已然没了生气。
一瞬,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闻凇瞳孔骤缩,先是一刻的平静,随即,哽咽卡在喉间,她断断续续地抽气,想捂住嘴,想压抑啜泣,指缝间却溢出破碎的呜咽。
她满脸泪水,紧握住棺中人的手。
只见瑶女喉间一个狰狞的窟窿,血已干涸,唇微微张着,似乎仍有话未说。
但她却带不走瑶女。
闻凇无法替她瞑目,只任由主事叫人把那长棺拖走,任由她被火焰吞噬,任由她的华裙烧作灰烬。
香炉被无声移开,闻凇弯腰从柜后捧出一个木盒,颤栗道:“她的血,与指甲里……藏了毒。
”说完,令知荷与祁子钦一同起身,围到闻凇身前。
令知荷眉心微蹙,盯着盒中的毒末与污血,冷静道:“箭穿咽喉是致命伤。
但死前挣扎时,她的指甲缝里嵌进了毒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