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
“我先下去。
”祁子钦纵身跃入暗舱,先探虚实,随后点亮了里面的灯。
见下方骤然亮起,令知荷也跟着跳了下去。
暗舱里堆满箱子,个个重如千斤。
封闭的空间又闷又热,弥漫着浓烈的香气。
令知荷随手掀开一只箱子,香气顿时扑面而来,她忙掩住口鼻……是乳香、沉香的味道。
“禁榷香料。
”祁子钦沉声说道,“此处的量恐怕已过十五千,一旦被官府查获,按律当处黥面流刑。
”令知荷若有所思,低头看向箱身,上面赫然印着“李”字官印。
他们带不走这些香料,眼下唯有确保这批货不被转移,但船上的火恐怕快被扑灭了,不能久留。
“走。
”令知荷当机立断,上去后自有裴棱来查办。
回到岸上时,火势已被尽数扑灭,只剩浓烟弥漫,船头船尾的货物烧得一干二净。
用不了多久,对方定会发现暗舱遭人潜入,届时定会全力守住这批香料。
裴棱见二人回来,先是一愣,没想到令知荷竟也亲自动身。
不等他开口,令知荷已先说道:“暗舱藏了大批香料,足有十五千。
你若再不去,恐怕就被转移了。
”“如我所料。
”裴棱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转身便走,“你二人先歇息片刻,明日一早便知分晓。
”事发前,裴棱早已同刑狱司打好了招呼,只待一个时机。
此刻众人在各处待命,只需裴棱一声令下,便会立刻去搜查李解的船。
商人重利,他若肯吐露一句真话,便能保一分利;若执意不说,不仅会失了利,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未可知。
令知荷与祁子钦并肩站在柳树下,望着远处刑狱司的大批人马涌上那艘船。
月色洒在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祁子钦看向她,目光落在她沾了血的衣袖上。
“你受伤了,我们回去。
”他语气平淡。
他不说,令知荷自己倒没留意。
垂首一看,衣袖被刀刃划开了道口子,想来是方才无意间蹭到的,不过是些皮外伤,并无痛感。
不过留在这里也确实没什么看头了。
令知荷眼中盛着月光,笑了笑:“走,回去吧。
”令宅的灯火早已熄灭,苓儿想来也睡熟了。
令知荷悄无声息地回到房中,祁子钦已打来水,取了布巾候着。
不知怎的,令知荷总觉得祁子钦同初见时不太一样。
她撸起袖子,拿shi布轻轻擦拭手臂上的血迹,祁子钦接过布巾,洗净拧干,又取来捣好的草药,轻轻敷在她的伤口上。
不过是点小伤,他倒不必这般郑重。
令知荷轻声道:“不疼,不必如此小心。
”祁子钦像是没听见,依旧拿起布条,一圈圈仔细地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令知荷望着他专注的神情,心里泛起莫名的暖意。
鲜少有人这般待她,何况是这个最初满是猜忌的冷面人。
如今也会如此。
……信任自己了?少年人。
此事说来蹊跷。
香料zousi本由市舶司负责查处,对货物抽解、博卖,按律绝不可能让禁榷之物流出境。
如此看来,李解上头定然有人撑腰。
刑狱之中审问李解,他只推说一概不知。
问及花茶坊,更是一口咬定只是去消遣,并无他事。
只是几番盘问下来,已套出那片靛蓝绫面原是他服饰上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