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炼转化而成的庞大元力金河,被强行塑成了符箓核心,灌入了《天光乍破》,暂时离开了云逍的身体。这孩子体内,如同经历了一场毁天灭地的潮汐,留下的只有一片被强行冲刷成“空”的、脆弱不堪的丹田与经脉。他的根基……算是被那诅咒、道玄的灌顶和最后的炼符,三方联手彻底毁掉了。
死寂笼罩着巨大石室。万载寒壁无声地吸收着刚才那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余韵,只剩下道玄真人沉重如破风箱般粗粝断续的喘息,在空旷中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
道玄剧烈颤抖的身体才在几次深长艰涩的调息后,勉强压下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本源燃烧殆尽的虚脱感。他一点点支起上半身,如同负伤的苍老凶兽,目光沉沉地落在案角蜷缩昏睡的云逍身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这孩子,既是生门,也是这滔天灾劫的引子,更是他亲手推向这绝险棋局的棋子。
最后,他的目光缓慢挪回到乌玉案上那卷暗褐色、此刻平凡得近乎平庸的《天光乍破》之上。封皮粗糙,首页那狂草般的“云逍子”三个血字边缘狰狞,旁边还沾着几点云逍呕出的暗红血迹。
道玄真人撑在玉案边缘的右手动了动。他缓缓抬起枯槁如柴、几乎能看到清晰骨节的手,食指与小指以一种不自然的扭曲角度软软垂落着——那是刚才强行裂道基凝符箓、指骨承受不住山岳般的压力而断裂造成的。整只手掌透出一种衰朽无力的灰败气息,仿佛只剩下一点点皮肉筋骨勉强粘连在一起。
然而,就是这只近乎残破的手,却异常稳定地伸向了乌玉案上的那本禁谱。
指腹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缓缓抚过古卷粗糙如砂石般的封皮表面。触感冰冷僵硬,如同抚摸着亿万年沉眠的死物。没有一丝能量逸散,没有一丝符文的灵动。它仿佛耗尽了刚才所有的疯狂,此刻只剩下一具空壳。
道玄的动作异常轻柔,带着一种近乎告别的仪式感。他枯瘦的手指一点点拂过封面那扭曲淋漓、力透纸背的“云逍子”血字,然后顺着狂乱的笔画,落到了古卷封底一角那几点暗红的新鲜血迹之上。那血迹很小,如同几滴凝固的墨点。
“……此卷已净。”
道玄的声音响了起来,低沉、嘶哑,如同钝刀刮过生锈的铁板,在这极静的寒室里激起空洞的回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如山的疲惫与历经风暴后的荒芜寂静。
“此咒……已成。”
他的手指停在云逍的血迹之上,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将那几点凝固的暗红捻入古卷的纹理深处。
道玄的目光缓缓从古卷上抬起,越过案角昏睡的云逍那毫无生气的苍白小脸,最终落在他身后那片深邃如同冻结渊海的巨大石室幽暗之中。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万载寒玉沉默地吸收着光。
但那目光却穿过了石壁,穿过了空间的距离,死死钉在了一个无形之处——那个将血谶禁谱交给他的、一直隐匿于宿命迷雾之后的存在!此刻,他终于彻底明白了那“时机”二字背后真正的分量!
“……咳……”
一声压抑着痛楚与剧烈咳喘的闷哼从道玄喉咙深处滚出。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线,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冷硬决绝:
“自今日始,汝身负此《天光乍破》,亦掌……”道玄的目光收回,锐利如冰锥,猛地刺向案角蜷缩的云逍!那眼神仿佛要将这几个字凿刻进这昏睡孩童的命魂最深处:“亦掌这柄‘血锋’!”
“他日……若遇强敌……以此咒焚之!”
最后几字斩钉截铁,带着铁与血的味道,在空旷冰冷的传功密地深处轰然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淬火的刀尖,撞在万载寒玉壁上,反弹回来,冰冷地敲打在昏睡孩童的心神门槛上。
言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