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

    芬娘忙擦着手迎过去，看她满脸急慌慌的，忙问，“咋了，成文媳妇儿？”

    “我家成文晕过去了，族长瞧了说是在井底下累的，加上暑热，身子虚的厉害。”

    成文媳妇儿红着眼眶说，“你也知道我家里……就那么点儿杂粮面，全都给他蒸了窝头，就这还跟不上出的力气。

    芬娘，成文身子骨一直就不怎么结实，我实在没法子，想跟你借俩鸡蛋弄给他吃，你看行不？”

    “鸡蛋有！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芬娘忙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去屋里拿了四个鸡蛋，想了想又从缸里捡了块儿猪肉拎了出来，一股脑塞给成文媳妇儿，

    “先冲个蛋花给他喝，等缓过来了再给他吃东西。这块肉你也拿着，熬点子菜补充补充体力，一时就能好，别着急。”

    一看四个鸡蛋还有猪肉，成文媳妇儿眼眶刷的一下红了，

    “芬娘，这叫我怎么说？这可救了我家成文的命了！我、我替一家子谢谢你……等来年有了收成我一定还给你！”

    芬娘忙托住她的手，“都是一个村儿的，不说那外道话，快回去吧。”

    成文媳妇儿擦眼抹泪的走了，芬娘想了想，忙拆了围裙说，

    “莹妹子，你在家待一会儿，我去林子里找点儿东西去。”

    周莹忙起身，“姐姐找啥去？我跟你一起。”

    刚才一幕她深受震撼，竟不知眼下农家人的日子艰难到如此境地。

    也不能怪她。

    她从小衣食无忧，成亲后又很少出门，外面的世界也只是偶尔听旁人说几句，哪里知道灾年农家人是怎么过的。

    “天气越来越热了，干活的人盯着大日头，怕是中暑热的人越来越多。”

    芬娘抬头看了眼天色，抿唇道，“我想去林子里找点儿藿香，熬点子藿香水送到地头……藿香最是解暑。

    “姐姐还动药理？”

    周莹一直觉得芬娘说话做事，不像寻常的农家妇人，越跟她相处就越觉得她不同。

    “我以前在城里的饭馆帮过几年厨，就知道些。”

    芬娘垂了垂眼皮，淡淡的说，“一到夏日，饭馆就会熬藿香、绿豆汤水给厨房喝，就是怕中了暑热……莹妹子，咱走吧。”

    ……

    藿香味道强烈，一股子冲鼻子的怪味儿，挖野菜的人就是瞧见了也不要。

    不过长得旺盛，芬娘带着周莹和张嫂在林子边儿上转了转，就挖回来一大筐。

    回家洗干净切了，放在锅里熬了满满一大锅黄绿色的汤水。

    芬娘去各家叫了几个女人，用木桶挑着送去了地头上。

    还真给她料对了，好几个挖井的从井底下出来，都有暑热的症状。

    头晕恶心浑身无力，躺在树荫下好半晌缓不过来。

    这一来挖井的进展就慢了不少，加上井的石头很硬，几凿子下去也就能凿一个小坑，大伙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干着急。

    族长也赶过来拦着大伙儿。

    地头气氛沉闷低迷，一个个唉声叹气的，

    “天这么热，干不了几下就一身汗，这可咋整？”

    “咱们想加把劲儿，可老天爷咋就不给咱使劲儿呢？”

    “晌午不能干，日头下山了再干，啥时候才能凿出来呀！”

    “慢慢来吧……总不能停！”

    ……

    芬娘带着几个女人过来，把水桶放下招呼众人，

    “大伙儿都歇歇吧，过来喝点儿解暑茶。”

    “解暑茶？”

    众人忙看过去，几个木桶里装的满满的黄绿色的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生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