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杯错(二)
到也会来抢,渐渐尸身覆满黑羽。
等到血肉撕咬殆尽,鹫群轰然飞走,天地间空余一具淋漓的白骨。
太子就是这具刚刚被放在荒原上的肉身。
他已不能行走,有口难辩,诸王展开羽翼,露出尖牙。
天不亮我启程去渭水,左脚迈出右脚还没跟上,便被魏王府和齐王府拽住两股。
魏王府送车,齐王府送马,我推辞道:“僭越了,下官不敢受,监察御史正等在宫门抓人弹劾。
”魏王府家令道:“不是给你的。
大王让你带给使臣,告慰他一路辛苦。
”齐王府家令道:“不是给你的。
你请使臣帮忙看看马匹,齐王正帮兵部买胡马。
”我刚要开口,吴王李恪的家令遥遥喊等。
身边的主事挠了挠头,与我嘀咕道:“吴王不是在封地么?”吴王府家令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由得扶他一把:“吴王和使臣也有交往?”“不是,不是。
吴王回京,路过通义坊看见你家马棚着火了,你快去看看罢。
”主事拔腿就往外跑。
出了金光门,吴王府家令还跟着马车,他悄悄将请柬交到我手里,做贼似的低声道:“请薛郎中转交使臣,吴王有请。
”我司选人任用首看仪表端正,次看言谈伶俐,三看见机行事,最后才是文藻华彰。
衡真后来打趣说鸿胪寺阖该更名为面首寺,我去做面首寺的郎中,节制天下男宠。
不知道千百年来的面首是不是都没什么脑子,但想必太痴傻也不能伺候得体贴。
吴王纡尊降贵打听了一个小郎中的住处,可惜却不知道我太穷,家里养不起马,故而没有马棚。
我捏着手里的请柬,颠来倒去想不明白,他们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我平日里表现得太迟钝。
然而如果人算真如天算,世上就再无苦心人。
仪仗行至渭水河畔已经是翌日清晨,日月交替,煌煌同光。
穹庐苍茫之下,一队纛骑疾驰而来,为首的不是沙钵罗泥熟,而是本应在朔州坐镇的阿史那思摩。
四位随行令使同时策马出发,兵分四路回大内送信。
我身上已是早备好的玄冕朝服,回首向城门示意。
阙楼烽火宛如水泼烛台一般暗下来,天地之间光彩熄灭。
回程路上,满城鸦雀无声。
我们行踪隐蔽,仿佛一道静静的流水,淌在寂静的长安城中。
行至金光门,远远望去旌旗浮荡,高士廉与江夏王各领一队仪仗列阵两行。
辕门大开,本应在洛阳伴驾的左仆射房玄龄缓步而出,与思摩拱手道:“将军一路奔波,圣人已等候多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