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集 官场罗网
一、刑堂血书
光绪二年四月十九,杭州府刑堂的铜盆里,火砖烧得通红。杨乃武跪在砖上,膝盖传来“滋滋”的皮肉焦糊声,眼前浮现出姐姐杨淑英临产前攥着他的手说“要考中举人,给杨家争气”的画面。
“招不招?”陈鲁的惊堂木拍下,震得梁上灰尘簌簌掉落。这位知府大人今日特意换了簇新的官服,袖口绣着的獬豸神兽在烛光下狰狞可怖。
杨乃武咬碎一颗臼齿,血水混着碎牙吐在青砖上:“草民与小白菜无奸情,葛品连之死与我何干!”话音未落,衙役手中的水火棍已重重砸在后背,脊骨传来断裂般的剧痛。
陈鲁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眼镜,镜片上倒映着犯人扭曲的脸:“本县有仵作验尸图、街坊证词,还有你亲笔所书的通奸供状。”他突然抽出一卷宣纸,“这‘砒霜购自钱宝生药铺’的字迹,可是你写的?”
杨乃武猛地抬头,额发黏着冷汗贴在脸上。他想起三天前昏迷中被按在供状上的手印,那时陈鲁的师爷正举着烛台炙烤他的脚趾。“那是屈打成招”话音未落,又一块火砖被换上,膝盖传来钻心的痛,他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用水泼醒。”陈鲁示意衙役将冷水兜头浇下,“杨孝廉饱读诗书,该知道‘戕害命官’是什么罪名。刘知县前日遇刺,你说巧不巧,刺客用的匕首,竟与你书房藏的那柄形制相通?”
这句话如通一记重锤,砸得杨乃武浑身冰凉。他想起去年重阳节,刘锡彤借走他的匕首观赏,至今未还。原来早在那时,他们就布好了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听见自已沙哑的声音:“我招砒霜确是从钱宝生处购得”
陈鲁记意地颔首,示意师爷取来笔墨。杨乃武盯着狼毫笔,突然想起县试时自已挥毫写下“廉者民之表也”的场景。笔尖落在宣纸上,墨汁晕开成畸形的团块,像极了葛品连尸身的青斑。他闭上眼,任由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姐姐,乃武不孝,怕是等不到你上京的那一天了。
二、药铺迷局
巳时,钱宝生药铺的铜铃响起。陈观澜盯着柜台后的中年人,对方眼睑浮肿,手指在算盘上拨弄出杂乱的声响,像极了刑部大牢里犯人抓挠铁窗的声音。
“钱老板,”陈观澜敲了敲手中的账簿,“葛品连案发前半月,你可曾卖出过砒霜?”
算盘珠子突然散落一地。钱宝生弯腰捡拾时,陈观澜注意到他后颈有片新鲜的指痕——那是被人掐住脖子威胁时留下的。
“大大人说笑了,”钱宝生声音发颤,“小店向来只卖安胎药、驱寒散,砒霜这种剧毒之物,怎敢售卖?”
陈观澜突然伸手按住对方正在发抖的手,指尖触到虎口处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毛笔的痕迹。“听说刘知县前日送来两亩良田的地契?”他从袖中抽出余杭县衙的公文,“这‘卖砒霜与杨乃武’的证明,可是你亲笔所书?”
钱宝生脸色骤变,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他想起三天前那个雨夜,刘锡彤的师爷带着衙役破门而入,剑尖抵着他女儿的咽喉:“写,就说杨乃武买了砒霜。不然,你女儿的脑袋就挂在城门口。”他颤抖着提起笔,墨水三次滴在纸上,才勉强写完证词。
“大人救命!”他突然抱住陈观澜的腿,“小的被逼无奈啊!他们说若不配合,就诬陷我私通海盗!”泪水混着鼻涕滴在青石板上,他想起女儿攥着他衣角说“爹爹别去”的样子,“求大人救救小女,她才十岁啊!”
陈观澜皱眉扶起他,目光落在药柜第三层——那里本该放砒霜的位置,摆着几包银翘散。“你可知作伪证的后果?”他掏出怀中的《洗冤集录》,“按律,证告者反坐。但你若如实交代”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十余名衙役闯入,为首的正是刘锡彤的亲信王班头:“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