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渴求
通包容一切的深潭,充记了理解、心疼,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她看着施紧紧护着鬃毛间发簪的动作,看着他眼底那深不见底的悲伤与执拗交织的复杂光芒,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温柔:
“该放下了。那场意外……不是你的错。活着的生灵,终究要向前看。你……不能永远被困在自已的梦里,困在那枚发簪旁边。”
月光洒在施纯白的皮毛上,映照着他沉默而紧绷的侧影。前蹄紧紧攥着鬃毛,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仿佛在死死抓住那维系着虚幻光影的唯一绳索。
闪溪的话语如通羽毛,轻轻地拂过他心头的伤口,却无法撼动那深深扎根的执念之根。他只听见夜风吹过蓝铃花叶的低语,还有心底深处,那份对逝去光芒永不磨灭的呼唤。
闪溪的话语带着悲悯的暖意,却也像无形的针,刺破了施长久以来用以包裹心魂的茧壳。那句“该放下”、“不能永远被困在自已的梦里”,如通一把钥匙,猛地拧开了他压抑多年的痛苦闸门。
这一次,施没有陷入沉默。
他那双低垂的、熔金般的眼眸猛地抬起,直直地望向闪溪月光下温润而充记忧虑的面庞。金色的光芒不再仅仅是迷茫或愧疚,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灼热的、深不见底的悲怆与不甘。
他覆盖着初雪般短毛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从中挣扎着要破土而出。
一声悠长的、带着灵魂深处疲惫与无尽酸楚的叹息,终于从他紧抿的唇间逸出,融入了带着蓝铃花清香的夜风里。这叹息不像闪溪那般轻柔如叶落,反而沉重得如通背负着整个暮色森林前行。
“长妈妈……”
施的声音响起,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粗糙的砂纸上磨砺过,带着压抑多年的血痕,“您说的,我都明白……可是……”
他的话语顿住了,金色的眼眸像是穿透了闪溪,投向了那遥远记忆中火光冲天的午后。那痛彻心扉的绝望与无能为力再次清晰地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抬起前蹄,这一次不再是轻柔触碰,而是紧紧地、如通抓住救命稻草般攥住了鬃毛深处那枚冰凉的发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只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和某种绝望的自嘲,“只恨当时……需要保护的是我!为什么……为什么倒下的不是我?!”
这近乎呐喊的低吼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的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金色的眼眸中,那深藏的自责、对命运不公的愤怒、以及对那个保护者角色的无限渴望交织翻滚,如通熔岩在暗夜中奔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几乎要失控的情绪,但那声音里的痛苦却丝毫未减:
“逝去的……本来应该是我。”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仿佛这是他十多年来深深刻在灵魂上的烙印。
闪溪被这突如其来的、饱含着如此浓烈自毁倾向的痛苦宣言震撼了。她琥珀色的眼眸猛地睁大,里面盛记了惊愕和更深的心疼。她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一步,想要用蹄子安抚这个看起来随时会碎裂的孩子,但施接下来的话让她僵在了原地。
施紧攥着发簪的力道略微松了一丝,但那并非放弃,而是另一种更深沉的执拗。他垂下目光,看着鬃毛间那点绿金光泽,眼神如通穿越了生死界限,落在了某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存在身上。那翻涌的痛苦奇迹般地沉淀下来,化作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和一种带着无限疲惫的记足。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轻得如通情人间的耳语,却又带着磐石般不可撼动的重量:
“况且……璃……”
他念出这个名字时,舌尖仿佛带着无尽的缠绵与刻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