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跟她仔细分析:「你用两只脚走着,还要拖我这个伤员。n
万一那些追兵不死心还在追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赶上的。我还受伤了,顺着血腥味儿最容易追。」n
骑马死一个,不骑马死一双。这个账总不会算不明白吧n
成颂禾嘴唇咬得死紧,仔细研究着地图:「不走原来的路备了,咱们进林子。林子里一定有草药,能治你的伤。而且深山老林好藏人,他们想找也找不到。n
深山老林是好藏人,还好吃人呢。先不说山里有没有豺狼虎豹,只迷路一条就够受的。n
她完全没有听我任何意见的意思:「在京我都是听你的,因为你会跟人猜心眼儿。但在外边儿你得听我的,因为我最知道怎么跟这些山啊林啊的打交道。」n
她把我背起来,走向了自己认定的道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
醒了晕,晕了醒。极少有时间是清醒的,如果清醒了,那一定是被疼醒的,因为成颂禾又找了不知道什么草药给我敷。n
我意识昏沉时,成颂禾就自言自语,像是在和我说话,又像在给自己打气:「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上山采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去了。」n
我记得,那个故事她并没有讲完。n
这回她续上了:「那次一根树枝贯穿了我的胸口,就是和你
现在一模一样的位置。可是我活下来了,成君婉,活下去!既然我能活下来,你一定也可以。别总想着自己会死,求求你了,要不然我一个人害怕。」n
这里没有大夫,箭又拔不出来,成颂禾那点儿皮毛医术能做的简直少得可怜。其实我知道她也怕,她比我更怕我死了。n
我垂眸看见了她的脚,鞋已经磨破了,脚上也有血。林子里的路本来就不好走,何况她还要多背负我的重量。n
赤身走遍千里,光脚寸步难行。我说要跟她换,她也不乐意。n
她说我失血容易冷,脚上保暖很重要。n
我闭上眼,其实她抱着我的时候,也没有很冷n
我再醒来时还是在营地,但这次是我爹娘的营地。我在军医的帐篷里,但我总有一种置身于驴棚的错觉。n
因为成君术和成颂禾的哭声二重奏实在很像一群驴在乱叫。n
以前我会觉得他们吵闹,现在我只觉得热闹真好。n
成君术喋喋不休地跟我讲,他是怎么识破顾聿升的缓兵之计,怎么力破群雄,枪挑奸官,但是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云云。n
成颂禾滔滔不绝地跟我说,她是怎么找到了止血的草药,怎么一个人背着我找到娘的援兵巴拉巴拉。n
只有娘看着我,她什么都没说。n
算起来我跟娘有半年多没见面,但是昏迷的时候我梦见她了。n
我梦到了那些早已被我淡忘的记忆,梦到她抱着我,给我唱曲子听。n
那时候只以为是我伤得太重,已经开始人生走马灯了。现在
才明白,原来那是我又学会了一种新的东西--思念。n
后来我才知道,成颂禾能遇到娘的援军不是幸运,而是娘已经组织了小队。如果不是路上遇到我们抛弃的那匹马一直在林子外面打转,她原本是准备夜袭敌营的。n
在她身上,军职和母职从来不是相悖的。娘不会向敌人妥协,但更不会放弃女儿的性命。n
「娘,我好想你。1半年时间还是太长了,以至于我娘打死都想不到这句话能从我嘴里说出来。n
这一句话让我娘从震惊、欣喜、反复震惊,再到惊恐,然后怒气值爆表:「我不管你是谁,快从我们君婉身上下来。把我女儿还我,还我!」n
于是我又闭嘴不说话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