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当众的羞辱,是那句冰冷的滚。
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嗡嗡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林琛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那震动声攥住,骤然缩紧。是苏晚她……后悔了或者,是别的要紧事
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希冀,像寒夜里即将熄灭的火星,在他死寂的心底挣扎了一下。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从湿漉漉的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眯了眯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不是苏晚。
是张律师。
那点微弱的火星,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心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和更深的疲惫。他深吸一口气,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痒,胸口又闷闷地疼起来。他按下接听键,声音嘶哑得厉害:喂,张律
林先生电话那头,张律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专业,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之前委托办理的那份‘房产赠与合同’的最终确认件,还有几份需要您本人亲笔签名的补充文件,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了。时间比较紧,您看……
林琛的目光有些涣散,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视线越过走廊尽头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一片繁华盛景。那片灯火,映不进他此刻深潭般的眼底。他低声咳嗽了两声,才哑着嗓子开口:嗯…我知道了。文件……很重要。我……尽快过去拿。他顿了顿,心脏又是一阵不规则的抽痛,他用力按了按左胸的位置,张律,那份协议……受益人名字,是苏晚,确认无误,对吧
是的,林先生,确认无误,最终受益人只有苏晚女士一人。所有文件都严格按照您的意愿拟定。张律师回答得干脆,您现在方便过来吗或者我给您送过去
不用送。林琛立刻拒绝,声音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虚弱,我……我正好在外面。我自己过去拿。他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苏晚那边的人,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更不能让律师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他需要维持住最后一点体面,为了那即将完成的、最重要的事情。
那好,我在律所等您。请尽快。
电话挂断。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下去,走廊里重新陷入一片沉寂的昏暗。林琛握着那冰冷的机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针扎般的刺痛。胸口那股沉闷的、带着锈蚀感的痛楚再次顽固地蔓延开来,比刚才更甚。他不得不弓着背,额头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忍受着那阵猛烈的冲击。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撞击着脆弱的牢笼。
不能倒下。他反复告诫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完。那套房子……那是他能给苏晚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了。还有……
他艰难地直起身,动作迟缓得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提线木偶。他扶着墙,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电梯。电梯镜面光洁如新,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形容:脸色灰败,眼神空洞,湿透的廉价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胸前那片深色的酒渍像一块巨大的耻辱烙印。他避开镜中自己狼狈的倒影,按了下行键。
走出酒店旋转门,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冰冷的雨丝被夜风裹挟着,劈头盖脸地打在他身上,瞬间就将他单薄的西装和里面的衬衫浸透。寒意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湿冷的布料,直刺骨髓。他打了个寒颤,心脏的绞痛在寒冷和湿气的刺激下,骤然变得尖锐起来,像有一把钝刀在胸腔里反复搅动。
他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冰冷的灯柱才勉强站稳。豆大的汗珠混合着雨水,从额角不断滚落。他喘息着,视线因为剧痛和寒冷而有些模糊。街对面,一家灯火通明的珠宝店橱窗吸引了他涣散的目光。
橱窗里,一枚戒指在聚光灯下静静闪耀。戒托是铂金的,线条简洁流畅,托着一颗切割完美的梨形主钻,纯净剔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