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这人吧,别的本事没有,就一张嘴皮子溜,外加眼神特别好使,专门往人心里最虚的那地方瞄。
混迹在这富贵扎堆的城南地界,干的是信息疏通的活儿,翻译过来就是:精准拿捏有钱太太、老总们那点见不得光的心理需求(多半是感情破裂、老公出轨、事业卡顿),然后装模作样一番操作(主要是察言观色加信息倒卖),最后揣着厚厚的红包闪人。不高尚,但管饱。
今天下着点毛毛细雨,空气黏糊糊的,透着股子陈旧的霉味儿。我窝在知命馆那张被虫蛀得坑坑洼洼的太师椅里,对着手机屏里刚跳出来的六位数余额叹了口气。又一个小富婆的前世孽债被我成功化解了。钱不少,可这心里头,就像外头湿透的青石板,又冷又滑,空落落的。
就在这时,门口那串挂着铜钱的破风铃响了,声音跟要断了气似的。进门的不是熟客,是个黑衣汉子,板寸头,鹰钩鼻,眼珠子盯着人时像两粒冰冷的铁弹子,一身煞气几乎凝成实体。我的懒腰伸到一半,硬生生卡在半道,浑身汗毛刷一下立正站好。
林渡舟他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我喉头咕哝一下,挤出点谄笑:正是小号。先生您……算事业运还是姻缘线手指在袖子里偷偷掐算,凶相扑面,绝非善茬!
跟我走一趟。鹰钩鼻的废话比我兜里的零钱还少,侧身让开门口,城西陆家,送陆先生最后一程。
哪……哪个陆先生我腿肚子有点转筋。
鹰钩鼻的眼皮都没抬:陆远恒。
轰隆!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三个字,脑子里还是像炸了个闷雷。陆远恒!跺一脚整座城都得抖三抖的顶级大佬!坊间传闻他前儿个晚上突发心梗走的……这种人物的葬礼,找我一个神棍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事儿……怕是比阎王爷请喝茶还烫嘴。可鹰钩鼻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还有他背后隐隐若现的几个同样装束的黑影,让我拒绝的话卡在嗓子眼,比生吞了个秤砣还难受。行,好死不如赖活着,先去看看,这口能撑破肚皮的硬饭,不吃也得吃了。
陆家的庭院不是庭院,是片打着私宅旗号的森林,静得可怕,只有豪车轮子碾过湿漉漉地面的沙沙声。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香水味和纸钱烧出来的焦糊味搅和在一起,顶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栋主屋,跟小山似的蹲在雨幕里,灯火倒是通明,亮得晃眼,却暖不了这满院的阴森死气。
我像个刚进城的老农,被鹰钩鼻——后来知道是保镖队长老鹰——一路护送着,穿过大片黑压压的人头。那些个面孔都模糊不清,偶尔几道目光扫过来,也像带着冰碴子,又冷又利,刮得人脸皮疼。灵堂设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墙背后,棺材黑沉沉的,像块吸光的墨玉,摆在层层叠叠的素白山茶花中间。照片上的陆远恒板着一张脸,眼神还带着股鹰顾狼视的锐利,半点不像因病倒下的样子。
老鹰把我推给一个管家模样的瘦老头。老头脸绷得跟棺材板似的,金丝眼镜后面没什么表情:事主在里面,留了话,要你单独送他一程。进去吧。
单独给陆远恒招魂我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了。这根本不是馅饼,是绑着毒药的金砖!
灵堂厚重的木门在我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低沉的喧嚣,死寂瞬间吞噬了我。空气冷得像冰窖,每一步都踏在心跳上。我挪到那副敞开的巨大棺椁边,深吸一口气,指尖发凉。心里给自己鼓劲:林渡舟,拿出你吃这碗饭的看家本事来,演好这最后一场!混完这场戏,拿了卖命钱,老子立马卷铺盖滚蛋,天高地远再也不回来了!
心一横,眼一闭,右手猛地伸出,按向那冰冷光滑的棺木边缘——忽悠大法启动!先感应,后痛哭,最后口诵经文……剧本我都想好了。
然而,就在我指尖接触到那冰凉如万年寒铁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