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张玉梅就醒了。她拉开窗帘，看见外面飘着细雨，窗台上的绿萝叶子沾着水珠，显得格外鲜亮。她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指，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李雯说过要来看她。

    这丫头，肯定又得大包小包地来。张玉梅自言自语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走到厨房，从柜子里取出那罐上好的龙井，这是她特意为女儿留的。

    张玉梅今年六十八岁，老伴走了有十年了，唯一的女儿李雯在城里上班，每周都会抽空来看她。每次来，那辆白色的小轿车后备箱总是塞得满满当当——水果、牛奶、保健品，有时甚至还有她从超市抢购的特价卫生纸。

    妈，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每次李雯都这么说，好像那堆成小山的东西真的只是一点似的。

    张玉梅刚把茶泡好，门铃就响了。她快步走去开门，看见李雯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个大塑料袋，肩膀上还挎着个鼓鼓的包。

    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张玉梅接过袋子，沉甸甸的，上次带来的牛奶我还没喝完呢。

    李雯笑了笑，脸色却有些苍白：超市打折，划算。她脱下沾了雨水的外套，挂在门边的衣帽钩上，妈，我给你买了条围巾，天冷了，你出门买菜时戴着。

    张玉梅注意到女儿走路时脚步有些虚浮，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雯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可能是昨晚加班睡晚了。李雯摆摆手，从包里拿出那条驼色的羊绒围巾，来，试试看合不合适。

    张玉梅接过围巾，却一把抓住了女儿的手腕：手怎么这么凉她摸了摸李雯的额头，倒是不烫，但女儿的脸色白得吓人，眼下挂着两片青黑。

    真没事，妈。李雯想抽回手，却突然晃了一下，赶紧扶住了沙发背。

    张玉梅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雯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就是有点头晕，可能是贫血吧，这几个月月经量有点大...

    多久了张玉梅的声音陡然提高。

    两三个月吧...李雯避开母亲的目光，工作忙，一直没去医院看。

    张玉梅气得直跺脚：你这孩子！身体不舒服怎么能拖着今天必须去医院！

    妈，真的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李雯勉强笑了笑，我还给你带了排骨，中午给你炖汤喝。

    张玉梅正要再说什么，突然看见女儿的眼神涣散了一瞬，身体向前栽去——

    雯雯！

    张玉梅一把扶住女儿，李雯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她怀里，脸色惨白如纸。张玉梅的手直发抖，她掐了掐女儿的人中，又拍打她的脸颊：雯雯！醒醒！别吓妈啊！

    李雯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妈...我没事，就是突然眼前一黑...

    张玉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这叫没事我这就叫救护车！

    不用，妈...李雯虚弱地摇头，可能就是低血糖，我早上没吃早饭...

    张玉梅不由分说地拨打了120，然后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冲了一杯红糖水。当她端着杯子回到客厅时，看见女儿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胸口起伏微弱，那模样让她想起了李雯小时候发高烧的样子。

    来，喝点糖水。张玉梅扶起女儿，把杯子凑到她嘴边。

    李雯小口啜饮着，温热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她感觉好受了些：谢谢妈...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张玉梅的眼泪滴在女儿手背上，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去医院

    李雯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心里一阵酸楚：我怕你担心...而且工作太忙了...

    工作重要还是命重要张玉梅的声音哽咽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还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