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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娘亲的声音,藏在山谷深处!
    天刚蒙蒙亮,江离就醒了。

    草席被他压得咯吱响,火璃貂蜷在他枕头边,尾巴尖还沾着夜里沾的草屑。

    少年盯着房梁上晃动的蛛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瓶——那是老村长昨晚塞给他的,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像在提醒他什么。

    要出发了?火璃貂打了个哈欠,红眼睛在晨光里眯成细线,鬼哭谷的雾要到辰时才散,现在去正好。

    江离翻身坐起,包袱早收拾好了:两件粗布短打,半块烤红薯,还有老村长偷偷塞进去的一小袋盐巴。

    他摸了摸怀里的骨哨,那东西从昨夜起就没消停过,像颗活物似的轻颤,每一下都撞在他心口,撞得他喉咙发紧。

    爷爷还没起。他站在堂屋门口,望着东屋门缝里漏出的昏黄烛火,等会怎么说?

    火璃貂跳到他肩头,用爪子拍了拍他后颈:就说去后山寻药草。

    老村长心明眼亮,你当他看不出你揣着骨哨要闯鬼哭谷?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得江离鼻尖发酸。

    他想起昨夜老村长擦眼角的动作,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的清晨,爹娘背着竹篓出村时,老村长也是站在通样的位置,用通样泛红的眼睛说早去早回。

    山风卷着露水灌进院子,江离打了个寒颤。

    他把包袱往肩上提了提,脚尖刚碰到门槛,身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咳嗽声:离儿。

    老村长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碗热粥,雾气漫过他脸上的皱纹,喝完再走。

    江离的喉咙突然哽住。

    他接过碗,粥里埋着两颗腌梅子——他从前总嫌村头王婶的粥太淡,老村长就偷偷学了腌梅的法子。

    热粥顺着喉咙滚进胃里,酸得他眼眶发烫。

    鬼哭谷的毒瘴厉害。老村长用枯枝似的手指戳了戳他腰间的玉瓶,这是你娘当年留给我的,里头的清瘴丹,够你撑到谷口。

    江离猛点头,碗沿磕得牙齿发疼。

    他不敢抬头看老人的眼睛,怕自已会反悔,怕自已会像十年前那个追在爹娘身后哭嚎的小娃,死死拽住老人的裤脚不肯松手。

    等他喝完最后一口粥,老村长已经转身回屋了。

    门帘掀起又落下的瞬间,江离瞥见床头挂着的旧布包——那是爹娘走时留下的,老村长每天夜里都要摸一摸。

    走了。火璃貂在他耳边轻声说。

    江离抹了把脸,把空碗轻轻放在石桌上。

    晨雾里,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根细细的线,一头系着青崖村的炊烟,一头扎进鬼哭谷的幽暗中。

    鬼哭谷比传说中更安静。

    江离踩着腐叶往前走,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本以为会听见野兽的哀鸣,可除了自已的心跳,只有风穿过石缝的呜咽。

    火璃貂的尾巴绷得笔直,小兽的爪子扣进他衣领,鼻尖不断抽动——那是在嗅探危险的味道。

    停下。火璃貂突然低喝。

    江离立刻顿住脚步。

    他顺着小兽的视线望去,前面的灌木丛里,几株淡紫色的野花正在发光。

    不是普通的亮,是那种浸透了月光的幽蓝,花瓣上的露珠像碎钻,随着风轻轻摇晃,叮咚作响。

    这是灵引花?江离想起老村长教他认的药草,传说能引灵脉显形的花?

    火璃貂的红瞳缩成针尖:不止。

    我闻到了和骨哨一样的味道。

    话音未落,骨哨在江离怀里猛地一震。

    他下意识摸过去,指尖刚碰到骨哨表面的云纹,整片花海突然泛起涟漪。

    蓝紫色的光波从中心扩散开来,空气里飘起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极了记忆里母亲梳篦上的茉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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