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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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舟——别再说了。
他直直望着我,杏眼圆睁,泪要坠不坠地悬在睫上,薄唇抿得发白:
晚晚,你又偏心......
我心头一软,语气不自觉放软:
好啦,去把陶碗收拾了...不是说要乖乖的吗
半晌,他才从喉咙挤出闷闷一声:
......好。
檐角冰棱倒悬,酒肆里碗碟碰撞声未歇,就见二人闷头干活的画面。
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13
云岭大雪七日,已经没有商队进山,酒肆也冷清了。
应无隅不知怎的,近来格外黏人,总在我身边打转。
添水倒酒时指尖发颤,夜里守着我批账......有次三更起夜,竟见他倚在我门边打盹,手上还攥着我送予他的剑穗。
直到今晨雪停,他攥着我的袖角,声音又闷又哑:
小晚...我要走了...近来天下不平,你就呆在云岭......
此事一过,我就回来找你...你能不能...再等我一回
他站在檐下,眼尾通红,喉结滚了又滚,小心翼翼地垂眸看我。
我盯着他腰间刀柄上的剑穗没作声。
他倏地低头,额头抵着我发顶轻轻一碰,转身扎进雪幕里,只留下一句:
以额相誓,必当归......
马蹄声彻底消失在风雪中,江临舟才缓步走来,肩头已积上了层薄雪。
他将一件带着体温的大氅披在我肩上,又勾上我的指尖、紧紧贴着我。
酒肆里只剩下我和江临舟,却也很有意思。
他跟个小孩儿似的,常变着法给我找乐子:拉着我堆雪老虎、打雪仗,翻梁上瓦、晃着腊梅簪在我发间......
横竖也没客人,不必日日打扫……
我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托腮望他:
我想听你唱曲儿…要望仙楼我常点的那首。
江临舟擦酒盏的手一顿,又清了清嗓,耳尖染上薄红:
我有些生疏了…唱的不好,你也不许嫌我……
话音未落,门被猛地推开,魏甫之踉跄着扑进来。
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卷黄绢,绢角暗绣的龙纹已被血渍浸透:
云镖头……能否帮此物押送至沧州
魏甫之布满血丝的眸子直直望来,我思虑了片刻。
他与我也算颇有交情,不仅常光顾我的酒肆,当时初掌镖局,也是他带人为我撑场子。
可不待我答应,江临舟蓦地捏碎酒盏,瓷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你是想害了她吗!这活她不接——14
云镖头武功高强…若非走投无路…老夫怎敢求她冒险……
魏甫之身形一晃,枯瘦的手扶着柜台才勉强站稳,颤声道:
只要到沧州,就有接应……
江临舟一把按住黄绢,寒着声:
这是山河社稷图!京都多少双眼睛盯着,连域外人都掺和进来……你是奉旨藏运,可我不会让你害了晚晚。
魏甫之砰地跪倒在地,浊泪砸在砖上:
临舟,你也清楚...此图关乎龙脉矿藏……我等万死难辞其咎……
……我一个人去。
江临舟碾过掌心血渍,伸手覆上我的手背,他定定地望着我,眼底情绪翻涌:
晚晚……你就在云岭,等我回来。
这家伙武功还没我高呢。
我就要和你一起去。
我揪着他的衣领晃着,又戳了戳他的脸:
…你忍心让我等那么久嘛还是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