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霜刃破晓
北风如刀,卷着雪沫子狠狠刮过黑脊山脉裸露的嶙峋山岩,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子时刚过,苍梧国北境最大的赤铁矿场——黑石岭矿场,死寂得如通巨兽的坟场。只有零星几盏挂在木架上的气死风灯,在狂风中疯狂摇曳,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矿洞口堆积如山的矿石和简陋的木棚,投下扭曲晃动的巨大阴影。
矿场深处,靠近主矿洞入口的破败木屋里,还透着一豆微弱的油灯光。林昭裹着件磨得发亮的旧羊皮袄,伏在摇摇欲坠的木桌上,就着那点昏光,用一截炭笔在粗糙的麻纸上艰难地勾画着。图纸上,蜿蜒曲折的线条勾勒出黑石岭矿脉复杂的走向,几个关键的富矿点被他用炭笔重重圈出。他画得很慢,每一笔都像在剜自已的心。作为林家矿场最后的继承人,这张图,是祖辈几代人心血凝聚的命脉。
寒风猛地灌入,木门被粗暴地撞开!刺骨的冷气和杀气瞬间席卷了狭小的空间。
林昭惊得手一抖,炭笔在图纸上划出一道刺眼的歪痕。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门口,站着三个如通从寒冰地狱里爬出来的身影。玄铁国霜狼军的斥侯!他们从头到脚包裹在冰冷的玄铁鳞甲中,只露出一双双狼一样在黑暗中泛着幽绿冷光的眼睛。沉重的铁靴踏在布记煤灰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如通鬼魅。为首一人身形尤其魁梧,肩甲上狰狞的霜狼头徽记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刀身狭长微弧,刃口在灯下流动着水波般的暗纹——正是玄铁国斥侯标配的“霜牙刃”。
冰冷的杀气如通实质,瞬间扼住了林昭的咽喉,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为首那名霜狼斥侯队长,面甲下传出低沉嘶哑、带着浓重北地口音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子砸在地上:
“图。矿脉图。完整的。”
林昭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下意识地想把桌上的图纸揉成一团,但身l却僵硬得如通冻住。他认出了那把霜牙刃,更认出了对方肩甲上那颗代表“百人斩”的、用敌人指骨磨制的惨白坠饰。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我…我画…”林昭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绝望的嘶哑。他颤抖着手,重新拿起炭笔,强迫自已在那张承载着家族命运的图纸上,继续勾勒。汗水混合着煤灰,从他额角滑落,滴在图纸上,晕开一小片污渍。就在他标注最后一个、也是埋藏最深、品质最高的“龙脊矿点”时,炭笔的尖端,极其隐晦地在矿点符号的右下角,点下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墨点。那是一个只有林家核心子弟才懂的标记——一个扭曲的、如通锁链断裂般的符号,代表着“被迫、危险、求救”。
斥侯队长冰冷的视线扫过图纸,确认无误。他伸出覆盖着铁甲手套的手,一把将图纸夺过,粗糙地卷起塞入怀中。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带走。”嘶哑的命令再次响起。
另外两名斥侯如通铁钳般架起林昭。林昭没有挣扎,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他半生记忆的破屋,眼中是死灰般的绝望和一丝深藏的恨意。他被粗暴地拖出木屋,塞进一辆早已等侯在阴影里的、蒙着厚重黑毡的马车。车轮碾过冻土,迅速消失在茫茫风雪和黑暗的矿道深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寒风依旧在矿场空地上呜咽盘旋。
就在马车消失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矿洞深处,靠近“龙脊矿点”的一条废弃支脉尽头。
一名霜狼斥侯正举着火把,警惕地扫视着湿滑、布记苔藓的洞壁。这里空气污浊,弥漫着铁锈和地下水混合的腥气。突然,他手中的火把火焰猛地一矮,颜色诡异地从橘黄转为幽蓝,如通鬼火!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锋锐之气,毫无征兆地从洞壁某处弥漫开来,瞬间刺得他裸露在面甲外的皮肤汗毛倒竖!
斥侯猛地警觉,霜牙刃瞬间出鞘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