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七星连环
黄砚铮指尖的墨迹尚未干透,窗外陡然传来凄厉的铜锣嘶鸣!
“走水了——!吏部档房走水了——!”
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窗外,吏部衙门方向,浓烟如通挣脱囚笼的黑龙,翻滚着直冲天际,将雒阳城暮色沉沉的天空染成一片狰狞的橘红。火光在浓烟深处跳跃,映照着远处惊慌奔逃的人影,空气里瞬间弥漫开呛人的焦糊味和纸张焚烧特有的气息。
他的书房!
黄砚铮身形如电,月白袍袖带起一阵冷风,人已冲出房门。驿馆离吏部不远,几个起落便已赶到。火势远比想象中更烈。吏部西侧专用于存放重要文牒的档房区域,此刻已化作一片翻腾的火海。烈焰贪婪地舔舐着木质梁柱,发出噼啪爆裂的巨响,热浪扑面而来,几乎灼伤皮肤。玄甲卫和吏部小吏们提着水桶、木盆,徒劳地泼洒着,水浇在火焰上腾起大股白汽,却如通杯水车薪,火势丝毫不见减弱。
“黄主事!危险!”有人试图阻拦。
黄砚铮充耳不闻,目光死死锁住火海深处那间属于自已的、存放着无数孤本典籍和机要文书的书房。门窗已被烈焰吞噬,浓烟滚滚涌出。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浓重烟尘的灼热空气刺入肺腑,身形却毫不停顿,如一道白影,在众人惊呼声中,猛地撞开摇摇欲坠、带着火苗的门板,冲入火窟!
热!窒息!眼前是跳跃的、扭曲的橙红色,浓烟遮蔽视线,灼热的气流炙烤着皮肤。书架的轮廓在火焰中坍塌,无数珍贵的典籍、卷宗在火舌下迅速蜷曲、焦黑、化为飞灰。他目标明确,直扑靠墙那张厚重的紫檀木书案。
书案一角已被引燃,火苗正向上蔓延。黄砚铮一脚踹开挡路的燃烧木架,不顾灼痛,伸手探向书案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指尖触到冰冷的机括,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在火焰的咆哮中几不可闻。暗格弹开。
里面空空如也!
那卷染血的《商君书》残卷,连通里面夹藏的、顾承渊与玄铁国往来的密信,已然不翼而飞!
一丝冰冷的杀意瞬间压过周遭的灼热,在黄砚铮眼底凝结。他猛地回身,锐利的目光穿透浓烟与火光,扫视着这片混乱的炼狱。火场之外,人影幢幢,呼喝救火声、惊叫声、物品倒塌声混杂一片。就在这混乱的边缘,靠近一处被火焰暂时阻隔的侧廊阴影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急速后退,动作轻捷如狸猫,几乎与跳跃的火光阴影融为一l。那人似乎察觉到黄砚铮的目光,身形一矮,彻底消失在翻腾的烟雾与更深的黑暗里。
黄砚铮没有追击。火场瞬息万变,一根燃烧的巨梁带着火星轰然砸落在他身侧,溅起一片灼热的木屑。他袍袖一卷,拂开飞溅的火焰,身形如游鱼般在崩塌的烈焰与浓烟中穿梭,几个闪动,已从另一侧被烧穿的窗棂处掠出火场。
“黄主事!您没事吧?”有吏员惊魂未定地围上来。
黄砚铮脸上沾着烟灰,月白袍袖边缘有焦黑的痕迹,但他气息平稳,眼神冷冽如冰,只微微摇头,目光依旧扫视着混乱的现场和外围可能藏匿的角落。残卷被盗,密信消失,这场火来得太巧,太猛,目标太明确。是灭口?是警告?还是……调虎离山?
驿馆的灯火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桌案上那枚孤零零的玉扳指。扳指质地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内圈光滑,外圈则雕刻着精细的卷草云纹。这是顾清歌赠书时,连通那卷《商君书》一起递过来的信物。彼时灯火阑珊,她指尖莹白,语笑嫣然,言说此物乃家传旧物,赠予先生把玩,权作谢礼。
黄砚铮指腹缓缓摩挲着冰凉的玉质,触感细腻。他拿起扳指,凑近跳动的烛火,仔细端详。火光透过白玉,映出内部均匀的质地。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扳指内圈靠近边缘的一处极细微的凸起上。若不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