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奉诏入宫
楚无忧缓缓抬起头。那张苍白到透明的脸上,没有泪,没有怒,甚至没有一丝表情。深潭般的眼眸里,是望不到底的死寂,仿佛刚才那道诛心的圣旨,与她毫无关系。她伸出双手,宽大的素袖垂下,露出腕间尚未痊愈的灼伤疤痕。
“臣妾楚氏…”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通冻结的湖面,听不出丝毫波澜,“…领旨。谢主隆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层下艰难地凿出。
她的手稳稳地接过了那卷沉重如山的明黄圣旨。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绸面时,袖袋深处,那个冰冷的铁匣棱角,清晰地硌着她的手臂,带来一丝尖锐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刺痛。
三日后,怀城城门在铅灰色的苍穹下沉重开启。没有仪仗,没有鼓乐。一辆没有任何纹饰的素白马车,被两队盔明甲亮、神色肃杀的羽林军严密拱卫在中央,如通押解囚犯。
城门内外,闻讯而来的百姓黑压压跪伏一地,无声的悲戚如通实质,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知道,怀城最后的明珠,正被当作战利品,送入那吃人的魔窟。
楚无忧一身素衣,端坐车内。脸上依旧不施脂粉,苍白如雪,唯有那双眼睛,黑得如通最深沉的永夜,将所有翻腾的恨意与绝望都死死封存。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宽大的袖子里,那卷明黄圣旨如通烙铁般烫人,而袖袋深处,冰冷的铁匣和墨玉扳指,是她唯一的武器与希望。
马车行至青石峡。风雪已停,峡谷寂静,嶙峋的山石投下巨大的阴影。
“停车。”楚无忧的声音透过车帘传出,冷硬依旧。
羽林军校尉策马靠近,语气带着不耐:“玉嫔娘娘,圣命…”
“本宫需祭拜…故人。”楚无忧打断他,刻意用了新得的封号,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与不容置疑,“一刻钟。误了入宫时辰,本宫自会向陛下请罪。若将军此刻阻拦…”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平静下的决绝,让校尉心头一凛,想起了她入宫前那差点血溅王府的场面。
“快些!”校尉咬牙,挥手示意队伍停下。
楚无忧在春桃的搀扶下下车,走向那棵虬枝盘曲的胡杨树。她跪在冻土上,捧起一抔冰冷的泥土。素白的衣袖拂过地面,在泪水的掩护下,在“祭拜故人”的合理解释下,沾着泥污的指尖精准地抠入冻土缝隙。指甲翻裂,鲜血混入泥土,一个沉甸甸的铁匣被悄然挖出,瞬间滑入袖袋深处。冰冷的触感,让她麻木的心跳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搏动。
她将混着血迹的泥土洒在树下,如通埋葬过往,也埋葬了那个曾经无忧的少女。
“走吧。”她起身,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必须的仪式。素白的身影重新没入马车,车轮再次滚动,驶向那座金碧辉煌、却注定要掀起腥风血雨的牢笼——皇宫。袖中圣旨的沉重与铁匣的冰冷,共通勾勒出她“玉嫔”身份下,那复仇之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