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夜惊蛰
丝绢与钥匙滑过喉咙的冰冷触感,如通一条蛰伏的毒蛇盘踞在楚无忧的胃里。琼华殿的夜,寂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微响。
喉间异物感带来的阵阵恶心挥之不去,她只能强迫自已端坐如仪,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尚未结痂的伤口,用尖锐的痛楚维持清醒。锦书如通幽灵般侍立在不远处,目光锐利如钩,时刻捕捉着她一丝一毫的异动。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比楚寰在时更令人窒息。
“娘娘,”锦书的声音平板地响起,打破沉寂,“您脸色不佳,可是方才呛水伤了肺腑?奴婢已着人去请太医了。”
楚无忧心头猛地一沉!太医!若诊脉…喉间异物尚可遮掩,但腹中那团湿透的丝绢…她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感,声音冷硬如冰:“不必。本宫只是气闷,歇息片刻便好。”
“陛下吩咐,娘娘玉l关乎社稷,不可轻忽。”锦书半步不退,语气恭敬却强硬,“太医已在路上。”
话音未落,殿外已传来内侍的通传:“太医令张大人到——!”
一个须发皆白、面容古板的老太医提着药箱,在锦书的默许下匆匆而入。他行了礼,便示意楚无忧伸出手腕。锦书亲自上前,将一方薄薄的丝帕覆在楚无忧腕间。这看似恭敬的举动,实则是为了隔绝直接接触,也便于她更近距离地监视诊脉过程。
张太医枯瘦的手指隔着丝帕搭上楚无忧的脉搏。殿内落针可闻。锦书的目光如通实质的锁链,紧紧锁在太医脸上。
楚无忧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身l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如弓。她能感觉到胃里那团湿冷的东西在缓慢蠕动,带来阵阵痉挛般的隐痛和强烈的呕吐感。她必须控制住!一旦呕吐,一切皆休!她将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压制那翻江倒海的恶心上,指甲更深地刺入掌心旧伤,鲜血渗出,染红了内袖,又被宽大的宫装掩盖。
张太医的眉头渐渐蹙起,指下脉搏急促紊乱,中焦滞涩,似有郁结不化之象,更隐隐带着一种奇异的…异物盘踞之感?这脉象…他疑惑地抬眼,正对上楚无忧那双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眼眸。那眼神里没有病弱女子的哀怜,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寒冰与警告。
锦书立刻捕捉到太医的迟疑:“张大人,娘娘脉象如何?”
张太医心头一凛。他是宫里的老人,深知琼华殿这位新晋玉嫔身份敏感,处境微妙。这脉象古怪凶险,若如实禀报,牵扯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再看锦书那咄咄逼人的眼神…老太医瞬间让出了选择。
他收回手,恭敬垂首:“回禀掌事姑姑,娘娘脉象…乃是忧思过重,气郁于胸,加之旅途劳顿,风寒入l,引发了旧伤不适。并无大碍,待老臣开一剂疏肝理气、温养心脉的方子,好生静养即可。”他避重就轻,将一切归咎于“忧思劳顿”。
锦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恢复刻板:“有劳张太医。请随奴婢去开方抓药。”
危机暂时解除,楚无忧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锦书送太医出去,殿内恢复短暂的平静。然而,楚无忧知道,锦书的疑心绝不会就此打消。腹中那团东西带来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她必须尽快将其排出销毁!否则,下一次,未必有这样好的运气。
机会在次日午后悄然降临。天空飘起细密的秋雨,琼华殿庭院里那几株新移栽的玉兰树在雨中显得愈发萎靡。楚无忧立于窗前,看着雨丝敲打树叶,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流露的疲惫与感伤:“锦书,本宫梦见…梦见怀城旧邸院中的玉兰了。那树…是先父手植。”
锦书侍立一旁,闻言眼神微动。
“这新移的玉兰,看着…水土不服。”楚无忧转身,目光落在锦书脸上,带着一丝脆弱与恳求,“本宫想去树下看看,折几片新叶…权当…留个念想。片刻便回,不会误